王迎高
一些失眠目光,有人用切削的方式重新拼接上。
一些岁月沧桑,有人在老旧的雕梁画柱里情有独钟。
一种构件,粘扣的是斗拱情结、凹凸世俗和椽的出头。
一栋人生,只有被榫卯,被时光斑驳,才木香门第与难以割舍。
缝补一块望板的天空和破镜重圆。搀扶一根梁柱的关节与挺直腰杆做人。垒起一池水榭的波光、倒影和燕尾榫的放乍收溜。装点一面花墙的楣窗、漏月、落尘与藤蔓的攀缠。安竖一扇门楼的纳福挑檐、避邪翘角和显贵不漏富。
让桁檩的一副肩膀再次承托一担世纪的重。让企口榫进入一种缜密,抵达极致的天衣无缝。让粽角榫探出三角齐尖的严谨、简洁和古朴典雅。让穿带榫拼合遗失过的宽窄,推拉成一曲两厢情愿。让楔钉榫伸成弯腰时辰,接受来自缘分的一次口舌嵌接。
一横冬瓜梁就是一位工匠的一节锁骨。一孔八角天井就是一种止境看天的慧眼。一间祠堂,办理婚丧寿喜的同时,也供奉家族的光宗与耀祖。一幢官府,让士大夫寻回一帖书法的篆隶、一卷绘画的临摹。是的,这里修旧如新的不僅仅是一根撑拱、一只牛腿、一排垂柱。还有一枚走马销的婚配、一把凿的陪伴、一园庭院的合和共存与师古融今。
从绞圈房走出的人,在一根木纹理丈量出人生尺度。从杂项进入收藏圈的人,用一群明清古宅彰显想做的苏式韵味。与砖瓦交底的人,把一堵墙砌成脸面,把一间屋盖成欣赏和独具。与木亲近的人,正直、贴地、喜低调,敦厚之处长出对万物的尊重。
在荟珍屋,一套红木家具渗出滋润灵气和思想包浆。一座老房子留下视觉的敬仰、妙哉、阐释与人圣超凡。其实,在我们每个人的雨巷,都有一处荟珍屋供爱好撑一把小伞。在我们每一件事的作坊,都和谐着一间荟珍屋,供心安居,供时光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