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年
有一种壶叫皮囊壶,因形如皮革缝制的水囊而得名,为辽代契丹族特有的陶瓷器;契丹是北方游牧民族,随身携带皮制水壶,定居后,孤壶取替了皮壶。造型为扁体,直身,下部丰满,壶两面随形起线,如缝合皮革的痕迹,口部一端有直立的短流,中间凹下,另一端翘起与流口平齐,形似驼峰,两侧有圆孔,可系绳提拿。多陶制品,施绿釉,也有白瓷,为辽代早期产品。早期造型壶身较短,下部肥硕,因形如马镫,又称“马鐙壶”;中期以后壶身增高,缝合痕也逐渐消失。
皮囊壶分两个系列:一是带穿孔的,统称为孔系,又以孔的多少分为单孔式和双孔式;二是有提梁的,统称为梁系,以壶体和梁的形状不同分矮身横粱式、扁身环粱式和圆身环粱式。
皮囊壶分为瓷质、陶质、金银质、木质等类型,以瓷质、陶质为主。瓷质皮囊壶有许多是白釉的,原因是北方少数民族多尚白,契丹人有“青牛白马”的古老传说,这种喜好影响到契丹人生活的各方面;另一个原因是受定窑影响,定窑精美的白瓷极受契丹人的喜爱。瓷质壶更多的是绿釉和黄釉,这与辽代釉陶的发展有关,辽三彩器是继唐三彩后又一独具特色的工艺,辽三彩要用黄、绿、白三色,这影响瓷器的用釉,陶质皮囊壶数量远多于瓷质壶。
酒是中国古代“礼治”,借助饮酒活动强化社会等级有序、尊卑贵贱的政治秩序的手段。因此饮酒活动在政治活动中被上升到礼的高度。“以酒成礼”成为古代各民族酒文化发展的重要部分。契丹人在隋朝时期已懂得用酒来祭祀祖先。随着契丹与中原文化交流不断加深,儒家思想为契丹统治者所接纳,并奉为首要的治国思想。后经太宗至圣宗几代帝王的努力,封建统治日趋完善,以“礼乐治天下”成为辽代重要的统治思想,作为“礼乐治天下”的“酒礼”也深入到辽代统治的诸多方面。
古代的契丹人生活在“多寒多风”的“大漠之间”,当时气候条件比较恶劣的长城以北地区,在这种生态环境下,契丹人过着“渍毛饮湩,以为衣食”的游牧生活。契丹人喜欢“饮湩”,“湩”为酒的一种,用牛羊乳汁酿制而成,酒是契丹人日常饮品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酒又是契丹人生活中一种可驱寒护体,通血解毒的饮品。
契丹人上自皇帝,下至百姓,无不好饮。辽穆宗常到酒家饮酒,曾“观灯于市。银百两市酒,命群臣亦市酒,纵饮三夕”。辽圣宗“承平日久,群方无事,纵酒作乐,无有虚日。与番汉臣下饮会,皆连昼夕书……或自歌舞,或命后妃已下弹琵琶送酒”。
契丹人保留着游牧射猎的生活习俗,实行四时捺钵制度。春捺钵要捕捉鹅雁、凿冰钓鱼。在春捺钵中,皇帝首先捕头鹅,捕获到后,要举行“头鹅宴”来表示庆贺。《辽史·营卫志》所载春捺钵:“日鸭子河泺……皇帝得头鹅,荐庙,群臣各献酒果,举乐,更相酬酢,致贺语,皆插鹅毛于首以为乐。赐从人酒,遍散其毛。弋猎网钓,春尽乃还。”除了头鹅宴外,契丹人平时射猎,也要饮酒为贺。
契丹人四处游牧的生活方式,随身携带的饮酒器别具民族特色,便于在马上携带。契丹人还有其他饮酒器,如:爵,《辽史·吉仪》载“巫三致辞,每致辞皇后一拜,在位者皆一拜,皇帝皇后各举酒二爵,肉二器……”;觞,《辽史·耶律屋质传》载“耶律刘哥邀驾观樗蒲,捧觞、上寿、袖刀而进”;杯,“辽萧后有琥珀杯二枚,形如半桃核,合之无缝,容酒半升许”;觥,《辽史·耶律义先传》载“它日侍宴,上命群臣博,负者罚一巨觥”;卮,《续资治通鉴长编》载,景德二年,宋使贺契丹国母生辰,入契丹境内,契丹刺使令“父老捧卮献酒于马前”;瓠,《东轩笔录》载“北蕃每宴人使劝酒,器不一,其间最大者,剖大瓠之半,金,受三升,前后使人无能饮者惟方偕一举而尽。戎主大喜,至今目其器为方家瓠,每宴南使则出之”;盏、斝、瓘、罍,《乘轺录》载“时燕京留守兵马大元帅秦王隆庆,遣副留守秘书大监张肃迎国信置宴于亭中……盏斝皆玻璃、黄金扣器”,“虏主座前,先置银盘,有三足,如几状,中有金罍。进酒者升,以瓘盏授二胡竖执之,以置罍侧,进酒者以虚台退,拜于阶下,讫,二胡竖复执瑾盏而下,倾余酒于罍中……”;榼,《辽史·奸臣上》载,耶律乙辛出生时,正在路上,其父迭刺“自以得子,欲酒以庆,闻酒香,于草棘间得二榼,因祭东焉”;钟,《辽史拾遗》载,南唐使臣出使契丹,穆宗“手斟一玉钟酒先自啜,乃以劝臣令饮釂,自旦至日哺始罢”;樽,《辽史·耶律斜涅赤传》载,耶律斜涅赤“早隶太祖幕下,尝有疾,赐樽酒饮而愈”。这些都反映了契丹酒具的多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