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羽欣
【摘要】:在《聊斋志异》中蒲松龄为我们塑造了一个有血有肉的花妖鬼狐的世界,其中花妖故事的所占比重不多,大多集中于《荷花三娘子》、《香玉》、《黄英》、《葛巾》等之中。但作者通过荷花、牡丹、菊花、山茶花等极富文化蕴意的花种,为我们塑造了一个个生动形象的花妖,建构了一个基于平等关系之上的理想爱情关系。
【关键词】:聊斋志异;花妖;爱情
《聊斋志异》中的花妖,生活在凡间、又形似凡人,她们有喜怒哀乐、生老病死,甚至和凡人结婚生子。鲁迅先生说:“花妖鬼魅,多具人情,和蔼可亲,忘为异类”。在她们身上看见的是“真善美”,他们本为妖,不受世间的伦理纲常与封建礼教的束缚。他们是不受约束的“人”、净化了的“人”。花妖有自己的思想情感不以任何人的思想意志为转移,具有独立的人格,是独立人的典范。作者通过她们与凡人的爱情来塑造花妖的形象,以此为我们营造了一个美好的世外桃源。
花妖狐媚皆有心,鬼怪魑魅亦含情。爱是什么?马瑞芳在《幽冥人生:蒲松龄和聊斋志异》中说到“爱是身心相融;是魂魄相从;是雪地上永不凋谢的花朵;是深荡灵魂的泠泠清泉。神仙因爱入世,人间有爱赛神仙。”人因有爱而完整,世间因有爱而美好。
一、爱情源于一见钟情、陷于“颠倒衣裳”而后知己相依
花妖们年轻貌美,花卉的植物属性赋予其相应的美丽容颜。荷花三娘子“遥闻芗泽”、香玉“袖裙飘浮,香风洋溢”、黄英是位绝世美人、葛巾“纤腰盈掬,吹气如兰”。这样美丽的外表是他们爱情的开始。一见钟情,黄生自从遇见香玉便心生爱慕,在树下提笔写下相思之诗“无限相思苦,含情对短缸。恐归沙吒利,何处觅无双?”以解相思之苦。常大用在缙绅园中偶遇葛巾便觉“眩迷之中”,“急反身而搜之,骤过假山,适与媪遇”。他们的爱情始于一见钟情而后“颠倒衣裳”。宗相若每天潜心祈祷才求得新娘子,恐其消失,便立即要求与其“覆衾拥之而卧”;香玉与黄生第二次见面便约定“长作幽会”;葛巾与常大用第二次见面便告诉他自己的闺房,让其夜晚前来赴约,第五次见面常大用便“揽体入怀,代解裙结”。双方通过“颠倒衣裳”更加的了解彼此,最后得以叫人知己相依。黄生是个穷苦书生,会写诗作赋,当其得知香玉也会作诗,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子,两人互相唱和在思想上得到共鸣和交流,互相理解,继而发展成知己之爱。黄英是个淡然高洁的女子,她思想开放,以卖菊为生。认为“析君居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而马子才爱菊,敬仰菊花的品质,认为卖菊有辱文人气节坚持“君子固穷”的原则。他们的贫富观念有差,导致生活上的摩擦,同样也正是因为黄英的坚持和马子才的思想观念的转变,两人生活不断磨合才走到了最后。
二、平等关系之上的两情相悦
宗相若每日潜心伏拜,才唤出三娘子的真身,荷花三娘子面对宗生在床榻上的再三要求她知道拒绝,在报完了宗生对狐妖的恩情后,以一句“夙业偿满,请告别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主动掌握自己的命运。但她也并非无情,在宗生需要她是,便会随时出现在他身边。黄英与马子才的结合是在马的妻子过世之后,这便体现出黄英的自尊;黄英靠经商致富,面对丈夫的职责她据理力争,坦然面对,体现出了黄英的自立自强。当马子才得知陶氏姐弟是菊精后“益敬爱之”。在葛巾与常大用的爱情中,是常大用的再三追求,在得知葛巾是花妖时也没有避而远之,而是更加的心生爱慕,并“虔拜而默祷之”。葛巾在知晓常大用猜疑她,派人调查她时,她毅然决然的选择分手,宁愿“堕儿处生牡丹二株”,也不会容忍丈夫的猜忌与不信任。此举充分的证明了葛巾在爱情中的自尊,她追求的是两不猜疑的爱情。香玉与黄生的爱情更是令人可歌可泣,“花神为鬼,仍盈盈从子黄生身旁,黄生已死,又寄魂花神之测,情之笃,爱之深,测人心怀。”香玉与黄生可为爱而死,为爱而生。当香玉被人倔走,黄生“作哭花诗五十首,日日临穴涕洟”,花神被其真情所感动,让其死而复生。黄生死后幻化作牡丹花下的一颗赤芽,寄魂与香玉身旁。他们的爱情是建立在平等基础之上的两情相悦,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付出,而是通过双方共同努力换取了爱情的幸福结晶。
三、不受约束的自由爱情
三娘子与宗相若的结合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同宗生的分离也是属于自己的意愿。如果说她与宗生的结合是为了报恩,那么多年的美满夫妻生活以及为宗生生的孩子便是回报。最后的分离也是为了掌握自己的命运,虽违背了纲常伦理,但尊于自己的内心。葛巾是名门贵女,却愿意与常大用这个穷书生私定终身,本说这不符门当户对的婚姻观念,但葛巾愿意与其白头偕老。可葛巾在知晓常大用猜疑她,派人调查她时,她毅然决然的选择分手,宁愿“堕儿处生牡丹二株”,也不会容忍丈夫的猜忌与不信任。这样的做法与封建社会“妻为夫纲”的观念相违背。可看出他们之间的结合是自由的,他们的分离也是不受约束的完全是从心选择。
四、给人以带来幸福与财富的花妖
荷花三娘子为替狐妖报答宗生,为宗生料理着家事并为其生下一个儿子。香玉情痴深爱黄生与他生活和谐,可造化弄人,香玉被偷掘,宗生“苦怀香玉,辗转床头,泪凝枕席”。在这期间玉版陪伴宗生,直到香玉复活。黄英生活上一直迁就着马子才,为了马子才“君子固穷”的信念让其使其生活安稳,给他盖茅屋,还派漂亮女使贴身伺候。常大用病情加重,葛巾派人送上的一剂良药,让他在一夜之间便恢复了健康;葛巾对常大用一片真情,不仅愿意嫁给他与其私定终身,还为其准备好回家的财物,为其弟弟常大器谋求婚事。与花妖的结合随之而来的也有大量的财富,缓解了男子贫困的生活。宗生与三娘子結合后“而金帛常盈箱箧,已不知所自来”财富不求自来;《黄英》中黄英靠卖菊花发家致富,生活日益充盈富裕“享用过于世家;《葛巾》中常大用和弟弟长大器分别娶了葛巾和玉版后“而家又日以富”。
《聊斋志异》中的花妖独具特色,他们也早已不是人们心中“恶”的代表,他们是人世间“真善美”的化身。在明末清初这个动荡不安的年代里,城市凋敝,田园荒芜,白骨蔽野,遍地疮痍。花妖所带来的温情与美好是世人们所期待与向往的,蒲松龄设置巧妙的相遇,温暖的爱情,美满的生活,无一不是那个年代所期盼的“世外桃源”。
参考文献:
[1]张友鹤.聊斋志异(三会本)[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
[2]鲁迅.中国小说史略.北京.人民学出版社, 1981
[3]马瑞芳.幽冥人生:蒲松龄和聊斋志异.北京.新知三联书店,199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