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中的“说”与“道”

2019-09-10 07:22
少男少女·校园 2019年8期
关键词:诗友格律根须

问:

如何理解古人作诗填词“吟安一个字,撚断数根须”的情怀?

答:

不久前,我刊出《十六字令·子夜闻校园蛙鸣》,词曰:“鸣,不断园中蛙鼓声。无人觉,暗地说春生”。有诗友提出:将“说”换为“道”,何如?

我素未研究过这两个字有什么不同,为什么将“说”换为“道”,会好些呢?会有雅与俗之分吗?还是为了趁平仄?我不明白。我特意向那位诗友请教。他来信说:用“道”,更能体现出自然的气息。

他的好意我领受了,却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说”字,就不能有相同的效果。

我一向读书都求“知其然耳”,趁着周末,便花了点时间,谈谈诗词中的“说”与“道”。

当年写这小令时,是没深究“说”与“道”有什么大不同,只是觉得以“一三五不论”来看这个位置,可以随意点。

“说”与“道”同是仄声字,在格律上没有问题。选哪个字,应该是作者的喜好决定的。

成语“说三道四”,以“互文”的修辞来看,“说”与“道”,是没有分别的。我看不出文、野之分。“说”文(如名著《说文解字》)、“说”项(典故“说项”),都是能用的,我就用了。

唐代的杜牧《赠渔父》:自说孤舟寒水畔,不曾逢着独醒人。

他又写有《怀紫阁山》:人道青山归去好,青山曾有几人归?

“说”与“道”都用,排除格律的因素,我看不出应该忌讳什么?或者有何轩轾?

近代广东籍的著名和尚詩人苏曼殊在写诗时,“说”与“道”的使用也随意极了。“佛说”,是一个常用词,鲜闻“佛道”的,和尚为诗,是有忌惮?

只是,印象中,“道”字在词中用得多,就好像应该用这个字罢了:

念奴娇:大江东去,浪掏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醉花阴: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廉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但在词中,“说”字的佳句也不少:

菩萨蛮: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凤凰台上忆吹箫: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

黄山谷写诗、写字都比较“硬”,连写词都是用“说”的多:

南柯子:万里沧江月,波清说向谁。

满庭芳:些子风流罪过,都说与、明月空床。

如此看来,是不是用“说”就属于“硬语”,而“道”,则属于“软语”,更加适合“绮语”的词?这,有点牵强!如这两个字,没有选哪个是“最好”的说法,都可以用。

为一个字的“稳”而推敲,是古人写诗填词的必修课,所谓“吟安一个字,撚断数根须”“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确有所本。如今的文风喜欢引用典故、名句,提倡运用准确、生动的文字来写作,我们学习古人“推敲”的写作态度,是非常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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