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岳断案之八一张通知书

2019-09-10 07:22段吉雄
派出所工作 2019年8期
关键词:沙县通知书沙发

段吉雄

在大山的褶皱里,一排排砖瓦结构的房屋杂乱无序地摆放着,破败的气息,颓唐的状态,连一条狗都没有见到。太阳显得有气无力。在其中的一家屋子里,一老一少两名男子正在激烈地争吵。

“说,这笔账怎么算?”年轻男子气势汹汹地站着,指着那个坐在沙发上的老者。

“我都说了,现在也没有钱,能怎么办呢?”老者摊着双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意思是我白白替你顶缸了?”

“事已至此,要不你把我也送进去。”

“你这不是无理取鬧、把人朝绝路上逼吗?”

……

夕阳斜长,无力地照在墙上的一面镜子上。光影斑驳,昏黄的镜子里,人影闪动,有椅子的身影,打斗的声音,一片寒光闪过之后,几条溅起的血带喷在了镜子上。屋里恢复了平静,年轻男子步履匆匆,房门重重扣上。

小岳他们接到报警后迅速赶到现场,同时通知技术人员支援。这是三间建于20世纪90年代的砖混房屋,在居中的堂屋里,有一排破旧的沙发,一具尸体横躺在沙发上,旁边有一把破碎的板凳,还有一把沾满血迹的菜刀丢在沙发旁边的地上。

现场的指纹和脚印已全部提取,有价值的东西都已经收集好了。小岳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其他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下达了收队的命令。看来,只能从法医那儿找突破口了。

晚十点,浪溪派出所刑侦中队会议室里灯火通明,案情分析会正在进行。

死者叫马富元,今年57岁,光棍,是一个老地痞,有过案底。几年前,他曾经牵扯到一起重伤害案件中,后来由于证据不足而释放。他平时一个人,靠小偷小摸过日子,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家中也没有啥值钱的东西,凶手应该不会是图财。

“会不会是因为别的事情,比如勾引了别人的媳妇呢?”有人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据我们调查,马富元平时的嗜好就是打牌、喝酒,对女色这方面他倒不感兴趣。历次的扫黄打非中,也没有涉及过他。周围邻居也反映他没这方面的嗜好。”调查走访的同志汇报道。

现场的勘查结果分析比对后,脚印太复杂,根本无法找到完整的。刀把上的指纹也是残缺不齐。所以说,这条线索断了。现场勘查的技术人员有些无可奈何。

“马富元住的是个老小区,里面根本没有监控。案发当天正值下午下班时间,人来人往的,并没有发现有啥特别的线索。”视频组带来的消息同样让人失望。

“查询了他的通话记录,近一个星期都没人和他联系。排查以前的联系人,基本上都排除了。”负责摸排的侦查员一脸无奈地看着小岳。

各小组汇报完后,会议室里一片静寂。

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没有一个突破口,难道是马富元自杀?小岳心里有些纳闷。

“在现场和案件相关的东西,除了刀之外,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小岳有点不死心,环顾了会议室里每张表情严肃的脸。

“噢,对了,我在沙发上看到一张纸,不知道跟案子有没有关系,就顺手把它给装了回来。”法医老陈从档案袋里掏出一张纸。小岳赶紧凑上去一看,这是襄北农场的刑满释放人员通知书。

沙县公安局:你县(市、区)X乡(镇、街道)张洪于2010年9月10日由县(市)刑警队抓获,由沙县检察院起诉,因故意伤害罪被沙县人民法院判处五年两个月,于2010年12月8日起在我狱服刑,将于2015年2月18日刑满释放。……请接此通知书后,做好帮教工作准备。

“老陈啊,有这个东西怎么不早说呢?”小岳拍着陈法医的肩膀。

“老了,记性差,忙忘记了。”

一句话把大家都说笑了,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但是,我看过了,这是一张外地人员的释放通知书,沙县离我们好几百公里呢。”老陈说出了自己没有拿出来的原因。“再说,像这种东西一般都嫌晦气,谁会把他保存着呢,并且还放在沙发的扶手上。”

“这张释放通知书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马富元家中?肯定不会是偶然。这个张洪肯定和案件有一定联系!立即对这个人展开调查,查清楚他和马富元之间的关系,必要的时候提请县局进行技术支持。”小岳雷厉风行地安排起任务,“另外,查一下当年马富元的案底,看看是在哪儿犯的案。”

几小时后,调查民警就传来了消息。马富元的案底在沙县。

接到民警的报告,小岳抬手重重地在桌子上捶了一下。

张洪的嫌疑陡然提升。立即对他展开调查。

侦查员兵开两路,一组到县公安局办理手续,申请对张洪实行更进一步的调查;一组围绕马富元的生前活动轨迹,继续查找相关线索。

傍晚的时候,从县局传来消息,张洪于昨天从襄阳到达本市,返程的列车是明天早上到沙县。目前,住在市区火车站附近的一个旅社里。

“立即通过人员信息网查询张洪的最近照片,发送到专案组每一个人的手机上。同时,所有人到枪库办理领枪手续,三分钟后在院里集合。出发!”小岳下达了命令。

兵贵神速。一小时后,小岳带着五名持枪的便衣警察出现在市区火车站广场前。

夜幕下,火车站前人来人往,不时有列车靠站、出发。在提前到达的同志带领下,小岳等便衣民警悄悄地接近了目标旅馆。小岳叫来了老板,详细询问了宾馆的几个出口,得知张洪住在三楼305房间之后,便挥手让他离去。凭着刚才的记忆,小岳画好了一张草图,让几个提前到达的同志守住出口,以防张洪逃脱。为防止张洪从窗户上跳出,他还安排了两名警察守住宾馆的前后。随后,他带着三名民警进入宾馆,准备实施抓捕。

吧台前,入住的、退房的来回穿梭。一名穿着风衣男子正在向服务员说着什么,墨镜,鸭舌帽,立领风衣,上下遮得严严实实。小岳从吧台前经过的时候,还特意看了这人一眼。

大晚上戴着墨镜,脸型似曾相识,张洪!小岳回过神来,立即停止了脚步。转过身子后,男子已离开了吧台。

“站住!”

小岳大喝一声,男子撒腿就跑。门口埋伏着的大殿听到小岳的声音后,早已看到了大厅内的情形。他埋伏在门旁边,只等那风衣男子刚跑出门口,他立即显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起一脚踹向那男子的肚子。只顾着躲避后面的追捕,没想到前面也有人埋伏,男子措手不及,結结实实地挨了一脚。倒地后,顾不得疼痛,爬起来正准备再次逃跑时,几支乌黑的手枪枪口一齐对准了他。

“叫啥名字?”

“张洪。”

“带走!”

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大厅里的人们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张洪已被小岳他们反剪双臂押出了门外。

在门口,一辆出租车看到张洪出来,问他:

“你还走不走?我等你半天了。”

“好家伙,还会玩金蝉脱壳。”小岳拍了拍垂头丧气的张洪。

专案组押着张洪赶到了县公安局。在讯问室里,没有抵抗多久,张洪就交代了自己杀害马富元的经过。

张洪和马富元是多年前的狱友,两人臭味相投。出狱后,两人相邀隔三岔五合伙作案。但他们作案的地点并不固定:有时候到张洪的老家;有时候到马富元的老家;有时候逃到哪里就在哪里作案。由于是流窜犯,公安机关多次围捕都没有结果。这让他们得意忘形,胆子越来越大。那天他们跑到张洪老家沙县作案时,被主人发现。为了摆脱追捕,他们将对方打成了重伤。两人被赶到的民警抓获。在看守所里,张洪把一切罪过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告诉民警,马富元并没有动手。由于受害者已被打成了植物人,警方的证据只有两人的供词,便将张洪作为了主犯,而马富元因为是协从,拘留了一段时间后释放了。

张洪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俩之间提前有“盟誓”:有朝一日两人被抓后,张洪会替马富元顶缸,但马富元必须要赡养张洪的父母。因为他的“技术”要比张洪高,可以赚到更多的钱。有了这个协议之后,张洪便安心地待在了监狱。

然而,有了这一次经历之后,马富元已经是惊弓之鸟了,加之也没有了张洪这样的帮手,自己孤掌难鸣,便有了金盆洗手的想法。但当初和张洪的约定怎么兑现,他年迈的父母如何赡养?如果不是靠偷,他自己的生活都困难,更不要说去养活别人。可是牢狱之灾他也实在是怕了,他不想再进去。

好在张洪已经进了监狱,自己在外面怎么做他也不会知情。主意打定之后,马富元就爽约回到了老家。

张洪的父亲因为儿子入狱,连急带气最后抑郁而死。张洪在监狱里得知后,把这笔账算到了马富元的头上,认为是他没有履约造成的。所以,出狱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他算账。

小岳把讯问笔录拿给张洪签字的时候,看到他的手腕上文着一个醒目的图像。

关公。美髯,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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