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
摘 要:格林童话《小红帽》是人们耳熟能详的经典童话,它塑造了天真的小红帽,慈祥的外婆和凶恶的狼。狼被视作恶的形象和代表,而卡特笔下的狼外婆,狼人和狼女的形象颠覆了人们一直以来对狼的形象的固定解读,转变了其形象定位。卡特塑造的外婆是只狼也是个巫师,从而揭发了女性同类里潜藏的男性统治的走卒,她还揭示了狼背后的苦衷,深掘出男性的外强中干和自轻自贱,认为女性比男性更优秀,不应当屈从于男权制的压迫,而要勇于追求自由幸福的人生。
关键词:屈从;男权;颠覆;勇敢;自由
安吉拉·卡特是二十世纪英国著名的女作家,其作品别具一格,糅合了女性主义、魔幻现实主义、哥特小说及黑暗系童话,充满奇幻诡异的想象,语言诙谐明快,内容发人深省,1969年荣获毛姆奖,1983年担任布克奖评委,被《时代》周刊誉为二十世纪最杰出的作家之一。
格林童话《小红帽》作为传统童话故事在欧洲家喻户晓,其故事情节及人物形象早已深入人心。而在外婆的熏陶下,对传统童话颇为熟悉的安吉拉·卡特以传统童话《小红帽》为基础创作了“狼人三部曲”——《狼人》、《与狼为伴》、《狼女艾丽丝》。卡特采用戏拟的手法仿写并改写了原作,这三篇故事既继承了传统童话的故事题材和情节,更突破了传统童话书写的人物形象。
戏拟,又被称为戏仿或滑稽模仿。艾布拉姆斯在《文学术语汇编》中说:“滑稽模仿是一种不协调的模仿。也就是说,它模仿一部严肃文学作品的内容或风格,或者一种文学类型:通过其形式、风格和其荒谬题材之间的不协调而使得这种模仿十分可笑”[1]28戏拟可以是批判性的二次创作作品,也可以是喜剧性的重塑作品。批判性的作品中模仿是基础,而“戏”和“谑”更是精髓。
一、对外婆形象的戏拟
传统童话中的外婆很疼爱小红帽,“简直是要什么给什么”[2]89,但是《狼人》中的外婆却与传统童话中慈爱的外婆截然相反。《狼人》故事的发生地仍然是森林,寒冷,风暴,森林里出没的野兽。“这里是北地;天气冷,人心冷。”[3]197由天气冷进而道出人间的世事难料和世态炎凉,为人物的书写奠定了基调,也为出人意料的人物变化埋下了伏笔。在这种天寒地冻和阴森幽暗之中,人们对于世间变化莫测变得冷漠,而意想不到的事情正悄然发生。小女孩替母亲给生病的外婆去送燕麦饼和一小罐奶油。她遵照母亲的吩咐始终沿着小路走,带着父亲的猎刀,以防备周围熊、野猪和饿狼的突袭。小女孩听见狼嗥,立即扔下礼物抓起刀,狼习惯性地扑向她的喉咙,她挥刀狠狠地一砍,砍断了狼的右前脚,狼哭喊着落荒而逃,女孩用包燕麦饼的布裹起狼脚。到了外婆家,她打算拿布蘸水浸湿给额头烧得滚烫的外婆冷敷,此时狼脚掉到地上变成了一只被砍断的手掌,手掌上有老年斑,因长年的劳作而粗糙,中指戴个婚戒,食指上长个疣。一见到疣,女孩立刻认出这是外婆的手。她掀开被子,清楚地看见外婆的右手现在只剩下血肉模糊的残肢而且开始发炎,终于明白了外婆发烧的原因。
《小红帽》中的外婆是位慈祥的老妇人,而《狼人》中的外婆却并非如此。当地上的狼脚变成齐腕砍断的手掌,而断掌的特征与外婆的手掌那么吻合,外婆竟然是淌着口水的饿狼变的,这不可思议的形变震撼了小女孩。这只狼从袭击女孩到装成生病的可怜外婆,它在女孩面前重病并且昏迷不醒,全程没有与小女孩的语言交流。女孩见狼脚变成外婆的手掌,开始对自己一再信赖的外婆怀疑,这也标志着女性的觉醒。外婆是狼,狼外婆不再是传统童话中道貌岸然的形象。女孩一直倚赖的外婆便是童话故事中侵犯和伤害女性权益的狼。这条狼就是女性最亲近的人,是不易辨别的隐藏的坏人。小女孩虽然时时保持警戒,但灰毛大嘴的狼容易识别而潜藏的狼却不易辩识。外婆变成凶恶的狼而小女孩变成时刻待宰的羔羊,外婆虽然身为女性但却变成女性既熟悉又陌生的敌人,成为凶狠的食人野兽。
《小红帽》中的外婆轻易地相信了假扮小红帽的狼,让狼进了屋子,结果难逃被吃的命运,外婆的轻信透露出其憨傻爽直的性格。而《狼人》中的外婆却与之相反。故事发生在寒冷的北地,坟墓前放着微薄供品,女巫在狂欢夜登场,恶魔在坟地野餐。对于当地居民魔鬼和人一样真实存在,甚至比人更加真实。女巫狂欢和魔鬼频现,女巫的故事也不再只是个传说而是让人深信不疑。按照中古世纪的迷信,女巫都会饲养妖异小鬼以供差遣,这些小鬼被称之为魔宠,并通常以“邪恶”动物形体出现,譬如黑猫。人们认为女巫身上长着多余的乳头以供魔宠吸食,所以第三只乳头是断定女巫的确凿罪证。如果某个老妇身旁有只黑猫,这只猫每天黏着她——人们把老太的衣服脱光,在她的身上寻找女巫的标记,那个供魔宠吸食的多余乳头。如果找到了,便用乱石把她砸死。“睡”、“呻吟”和“发抖”这些动作塑造了重病中外婆的悲惨,病床上的外婆醒来后拼命挣扎而且哑声尖叫,仿佛魔鬼附身,外婆的异常使得小女孩大喊大叫,并引来了周围的人们,他们见到外婆手上的疣,马上明白那是女巫多余的乳头,立马辩识出她是女巫。所以他们用棍棒把衣衫单薄的老妇赶至门外,在雪地里一直追打那个老骨头至森林边缘,而后用石头乱砸直到她倒地而死。
与传统童话憨直的外婆形成对比,《狼人》中的外婆不仅是匹狼,更是食人肉喝人血的罪恶女巫,外婆患病的状态只是她施展的巫术,用以掩盖自己是女巫的真实身份,她假装生病,并以可怜的病态蒙蔽女孩的眼睛以欺骗女孩,让女孩为其送食物,在病床前伺候和照料她,并实现吃掉女孩的阴险计划。而女孩一直以来没有意识到身边的外婆竟然是邪恶的女巫。她时睡时醒以及失声尖叫的夸张行为不仅没有骗取女孩的同情和怜悯,反而使女孩从中发现了异常,引起了女孩的高度警惕。她佯装病痛的叫声暴露了她的女巫的真实身份,她的阴险狡诈和诡计多端不仅没有使她的目的得逞,反而葬送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她的作死是其咎由自取的结果。
女巫和魔鬼肆虐的森林里,外婆是匹凶狠的恶狼,还是佯装可怜和狡猾多变的女巫,外婆虽然是与女孩亲近的女性,但外婆的身份终究不能成为狼和女巫永久的掩护,假的毕竟是假的,以假乱真只能蒙混一时,外婆出人意料的变形将她的原形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撕去其伪善的面具,揭发了她的真实面目和罪恶行径。卡特揭示外婆这个与女性贴近的形象,实际上是传统童话中凶恶的狼,是潛伏在女性身边残害女性的真正凶手。身强体壮的小女孩虽然勇敢而且警惕性强,面对狼的侵袭能够快速作出反应,毫不迟疑地砍向扑面而来的狼,但面对年老体弱又重病缠身的外婆,女孩难以置信地发现外婆原来是狼的变身和女巫的附体。虽然小女孩没有离开森林中的路,但还是遇见了狼和女巫,这是对传统童话莫大的讽刺。
二、对狼的戏拟
《小红帽》中的狼是一种狡猾的肉食动物,凶狠是它的习性,它以吃人为目的,以吃人为乐,既是可怕的又是无情的。而《与狼为伴》讲述了狼人的凄惨故事,狼人的躯干是人,而腿和生殖器是狼,还有颗狼心。若狼人没有了衣服就会变成狼,好像人果然靠衣装,但只要一看眼睛就能辨认出他来。时值冬季,狼在冰天雪地里忍饥挨饿,身上几乎没有什么肉,简直可以数出有几根肋骨,甚是可怜。新婚之夜到户外小解的新郎迟迟未归,几年后他回来时,女子已有了第二任丈夫和两个小孩,于是他当场变回狼来教训这个女子,咬断他们大儿子的左脚,然后被他们砍死,但死时又变回以前新郎的模样。狼嗥之中不免带着哀伤,“仿佛那些野兽也很想不那么野兽,但身不由己,只能永远哀叹自己的处境。”[3]206而狼也似乎有些欢迎那结束他生命的刀锋。
《小红帽》中的狼是凶恶的害人野兽,而《与狼为伴》中的狼却透露出无法自拔的悲哀。狼不再只是一种野兽,它更是人,在译文中被翻译成“他”或“他们”,这不仅仅是拟人,更为后来的“狼人”埋下了伏笔。主角狼人不仅是男性,而且在狼和人之间来回变化,穿上衣服变成人,当脱去衣服又变回狼,是名副其实的衣冠禽兽。食欲是其不能触动的软肋,是它致命的弱点,是与生俱来无可救赎的悲哀。狼人虽有着狼的凶恶,但凶恶之中不免透露着生而不得已为狼的悲哀和苦楚。狼是为了饱腹,想要得到猎物,所以不得不去伤害弱小无辜的动物。新郎因为失去新娘,遭到新娘的背叛和离弃,一怒之下变成狼惩罚新娘,这是得不到或失去就要将对方毁灭的变态心理,和狼想捕获猎物的心态一致,越是抓不到越想毁害对方。狼的食欲与男性的征服欲和控制欲何其相似。男女被置于水火不容的对立状态,女性要么服从男性,要么只能接受男性凶狠和野蛮的报复,女性只有听从男性才能生,否则只有死路一条,而女性为了生存和幸福不會永远听从男性摆布,所以男性无可救药的征服欲和控制欲注定了他的悲惨。
《小红帽》中的狼是个凶残的动物,它想等小红帽傍晚回家时偷偷地跟在她身后,然后把她吃掉,就一直默默地在屋顶上等待。而《与狼为伴》中的狼人却是一个衣冠整齐的英俊男人,他穿着猎人的绿外套,头戴呢帽,见到给外婆送食物的女孩就笑并露出白齿,朝女孩打趣和殷勤地鞠躬。而后两人并肩前行,他替女孩提篮子。他和女孩打赌如果离开小径直接穿过森林,就能比她提前一刻钟到达外婆家。如果女孩输了,就要给他一个吻。男子轻轻松松来到外婆家门口,多毛的指节逐渐显现他的兽形。然后他捏着嗓子用女声假扮小女孩混进外婆家。男人卸下伪装,脱下衣服变成狼,“狼是不折不扣的肉食动物。”[3]212他的嘴如刀刃般锋利,狼人吃掉外婆后,又穿上衣服恢复男人模样,还戴上睡帽假扮外婆。女孩一进门,他就跳到门边用背紧紧抵住门,不让她逃出去。女孩觉察到异样,意识到自己有生命危险。她像进行脱衣舞一样,把身上衣物层层脱去,只剩下赤裸裸的肉体,然后径直走到狼人面前,踮起脚尖以解开他衣领的扣子,最后女孩在温柔的狼爪间睡着了。
《小红帽》中的狼是个凶残的动物,是让人毛发耸立的野兽,虽然等待时机吃小红帽,却表现出对自己信心十足。与之相反,《与狼为伴》中的狼伪装成俊美的男人,然而帅气的外表掩盖不了其脆弱的本质,他内心充斥着深深的自卑感,从扮成英俊的猎人诱引女孩,到主动帮女孩提篮子来献殷勤,十足谄媚的背后是其缺乏足够的自信。他主动对异性示好,更用打赌的方式向女孩索吻,这暴露了他内心的孤独寂寞和对爱的向往,他需要被抚慰和关爱才能治愈内心自卑的伤口,齿尖爪利的他有着一颗十分脆弱的心。狼即新郎,狼人的自卑感使得他没有吃掉女孩,反而处处被动,被女孩主动进攻,衣服被脱去的他并没有恢复狼性,而是被女性利用和安抚。狼人易碎的自尊稍稍被女性抚慰就得以满足,而女性用自己身体的优势俘获狼性,用肉欲打败了狼人的食人兽性,化解了无肉不欢的狼要吃掉自己的兽欲,凶恶的狼从此被驯化为听话的羊。
《小红帽》中的狼是只凶狠狡诈的动物,而《与狼为伴》中的狼人不仅是狼更是人,有着生而不得已为狼的可怜和悲哀,又对自己的容貌自惭形秽。狼人的形象不再是凶狠的角色,而是被挖掘出内心的苦涩。狼人代表男性,他表面看起来是个残忍凶暴和嗜肉如命的肉食动物,但是究其成因,不免引起对他的同情和怜悯。狼人的凄惨是由于其无法掌控女性造成的,其凶猛的背后是由于遭到了女性的背叛和离弃,所以只能发出令人心碎的狼嗥,并欢迎那终结他苦恼命运的刀锋,以此来为坎坷的悲剧生活划上句号。狼人的悲哀是其欲望的悲哀,如果没有对女性的控制欲,就不会恶化男女之间的关系,将男女置于征服与屈服的对立状态,女性不可能真正与男性和谐共处,这正是狼人自身无法化解的悲剧。狼人英俊外貌的表象下是其缺乏足够的自信和空虚的内心,再英俊的外貌也掩盖不了其不可救药的自卑心理,狼人的自卑导致其孤苦寂寞,无人与他做伴,以致于稍微被女性安抚就会被收服,信心是他不能被触碰的软肋,他的自尊脆弱得不堪一击。
三、对小红帽的戏拟
小红帽牢记顺着大路走,是个听话的女孩。传统童话训导女性要听从教导和谨记对女性道德的训斥。相反,《狼女艾丽斯》中的女主角艾丽斯不再是文雅的淑女而是狼性十足的女性,修女们“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又哄又骗地让她套上一件连身衫裙,遮盖她大胆触目的赤身裸体。然而她似乎始终野性难驯,不耐烦受限制,脾气古怪莫测。”[3]221她不仅像动物一样习惯赤身裸体,而且她的生活习惯也全然是原始的自然状态。她缩到墙角又是大便又是小便,丝毫不在乎旁观者对她的评价和嫌弃。她既肮脏又褴褛还野生不驯,她是原始知觉的永恒陌生人。她回归原野的狼性是未经雕琢的性格,这种性格释放了女性的天性,她桀骜不逊而且性格乖张,不受管制的顽劣使得她野性十足且难以驯服。传统童话教导女性只有听话,不离开大路即遵守男性为女性设立的道德标准,才会过上安全和幸福的生活,而狼女艾丽斯颠覆了传统童话为女性树立的道德典范。狼女没有被束缚羁绊,而是过着原始野性和崇尚自由的生活。狼女是女人自由和纯真生活的榜样,她让女性除去繁文缛节并返璞归真,重新回到自然的怀抱中。
小红帽第一次被狼一口吞进肚子里后,猎人用剪刀把她从狼肚中救出来,她觉得狼的肚子里黑得可怕,因此被吓坏了。第二次遇见狼时,她一声不吭地躲在外婆的屋中不敢出来。与小红帽的胆小懦弱形成鲜明对比,《狼人》中的女孩对森林很了解,所以没有惧怕之感。面对体型巨大淌着口水的灰毛大嘴,小女孩没有胆怯,她既没有躲藏,也没有逃跑以保命,而是挥舞着猎刀迅速砍掉了狼脚,狼哀号着落荒而逃。《狼人》中的女孩不仅勇敢而且临危不惧,她如同猎人般沉稳勇猛,身强体健的她把狼外婆牢牢地按在床上。一改女性的弱者形象,卡特笔下的女孩挑战了传统童话中柔弱的女性形象,她身形健硕且英勇无畏,能够独立地保护自己不受侵犯和伤害,树立了强者的风范。
传统童话训导女性要听话,不可离开大路否则就会自取灭亡,喻意不能有违男性为女性的贞德所铺设的道路,必须服从男性的控制和指挥。而卡特塑造的女性完全背离了父权制的道德标准,女性不再是任意受男性摆布和牵制的木偶,狼女有著原始自然的肮脏和我行我素的行为,还有着自我对价值观的判断以及个性主张,她大胆地张扬了女性自我纯真的天性,这种自由反叛的力量是发自女性内心由衷的呐喊,她的特立独行勇敢地挑战了父权制,鼓舞女性勇于追求自由和无拘无束的生活。女性也不再是怯懦胆小和被动地等待保护的弱者,而是如猎人般健壮结实和英勇果敢,她不畏惧任何威胁,沉着应对各种危险,不后退不畏缩更不会束手就擒,而是心中怀揣胜利的希望坚持斗争到底。
四、结语
“安吉拉·卡特正是凭着这种蜻蜓复眼般的视角,完成了一场又一场经典文本中边缘人物的招魂会”。[4]179她以匪夷所思的才智解构并改编了传统童话,《狼人》中外婆亦兽亦巫的形象颠覆了传统童话中慈祥的外婆形象,她如妖似兽嘴脸丑恶并且作恶多端。女性按照传统童话中男性的训导循规蹈矩,还是会遇见狼和女巫,因为女性的身边潜伏着父权制不折不扣的爪牙。狼本是童话中人人憎恶的野兽,卡特笔下的狼变成猎人和男人,狼人是半人半兽或者不人不兽,征服欲和控制欲是其苦恼的根源,更为其换来了凄惨的人生。“狼化身为潜在的情郎,吃了外婆,却吃不了不再任人宰割的小红帽”[4]163他表面凶狠阴险实则自卑自贱导致孤苦无伴,当遇见强势和明智的女性,他从凶狠的狼变为温柔的绵羊。狼女的原始野性使其挣脱了父权制的枷锁,过上了自由自在的自主生活。《狼人》中的女孩胆大心细和沉稳矫健,是不甘示弱的强者。卡特揭露了女性身边的同类是潜藏的男权制的帮凶,她深入挖掘男性凶狠表面背后的悲哀和英俊外表下内心的软弱,更激发女性要勇敢地活出真正的自我!
参考文献:
[1] M.H.Abrams. A Glossary of Literature Terms [M]. 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4.
[2] 格林兄弟.格林童话[M].谢华明,译.南昌: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13.
[3] 安吉拉·卡特.染血之室与其他故事[M].严韵,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2.
[4] 安吉拉·卡特.别册[M].严韵,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