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纱》中女主人公凯蒂精神成长的及物性分析

【摘要】系统功能学派认为对语言及物性系统的分析得以体现人们在现实世界（包括内心世界）中的各种经历的表达。本文尝试运用系统功能语法的及物性小句理论分析《面纱》中主人公凯蒂在自我意识缺失阶段和主体意识觉醒阶段中的具有代表性的及物性过程，从语言特征层面研究凯蒂在成长过程中的意识状态变化，以此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作品，拓宽研究《面纱》的视角。

【关键词】《面纱》;及物性分析

【作者简介】陈焱，昆明理工大学津桥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二语习得与外语教学。

《面纱》是一部有关女性精神成长的小说。女主人公凯蒂在经历了一系列生活磨难后对其人生价值有了深刻的认识。本文将凯蒂的成长分为2个阶段：第一阶段为自我意识的缺失，女主人公处于封闭、被动而无所作为的生活状态。第二阶段为主体意识的觉醒。在经历了婚姻爱情的失败后，凯蒂对自我有了清晰的认识，摆脱了精神枷锁的束缚，成长为具有主体意识的独立女性。

一、《面紗》的及物性分析

《面纱》以20世纪初的中国为背景，作品中体现的道德情感冲突，以及对人性的尖锐反讽，使其被誉为女性精神觉醒的经典之作（孟祥飞2016）。作品自问世以来，受到了广泛关注。研究者们有对《面纱》中选择性全知视角的叙事艺术的分析，也有从女性主义角度对小说的研究。从语言特征层面对小说女主人公的精神成长的分析不多。系统功能学派认为对语言及物性系统的分析得以体现人们在现实世界（包括内心世界）中的各种经历的表达。及物性系统把人们的经历分为6种不同的过程：物质过程、心理过程、关系过程、行为过程、言语过程和存在过程（胡壮麟2005）。本文尝试运用系统功能语法的及物性小句理论分析《面纱》中主人公凯蒂在自我意识缺失阶段和主体意识觉醒阶段中的具有代表性的及物性过程，研究凯蒂在成长过程中的意识状态变化，以此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作品，拓宽研究《面纱》的视角。

二、凯蒂自我意识缺失

小说中凯蒂身处英国社会上流阶层，人们追求金钱物质享受。女性没有社会地位社会身份，同许多女孩子一样，凯蒂希望通过找一个条件优越的丈夫来实现自己的经济依赖。凯蒂的“依附性”的形成和她的家庭密切相关。下面是有关对凯蒂母亲和父亲的关系及物性小句分析。

（1） Mrs. Garstin was a hard ， cruel， managing ，ambitious parsimonious and stupid woman.（关系过程）

（2） He was painstaking， industrious and capable，but he had not the will to advance himself. （关系过程）

（3） She set herself to drive him on the way she desired to go. （物质过程）

（4） She nagged him without mercy. （物质过程）

（5） She had only to give him no peace and eventually， exhausted， he would yield.  （物质过程）

关系过程反映的是事物之间具有何种关系的过程（胡壮麟2005）。以上2例的关系过程小句可以看出凯蒂的母亲贾斯汀夫人是一个强势有着极强支配欲野心勃勃的女人，丈夫贾斯汀先生虽然任劳任怨但在事业上毫无进展。（3），（4），（5）例物质过程小句描述的是贾斯汀夫人和丈夫的互动过程，三个过程动词“drive ”，“nagged”，“ give”具有明显的目标指向性，三个动作行为发出者均为妻子，动作承受者则是丈夫，说明妻子始终处于主动的动作者地位，而丈夫却处于被动的支配地位。贾斯汀夫人对丈夫颐指气使，为了让丈夫成为一名名律师，处处让丈夫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而贾斯汀先生只能是对妻子忍气吞声，顺从忍耐。由此看出家庭中绝对的权威话语权是由母亲贾斯汀夫人掌握。生活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凯蒂在很大程度上丧失了对自己的生活发言权，深受以母亲为代表的家族权威的影响和控制（孙月香，2010）。贾斯汀夫人希望通过两个女儿的婚姻来提高家族的社会地位。可以说，母亲的想法代表了当时上流社会的价值取向。凯蒂在母亲的安排下，频频参加各种舞会，为的是和绅士们相识，寻找一个好丈夫。

有关凯蒂的描写及物性小句分析：

（6）Kitty had been brought up with the knowledge that she was going to be a beautiful woman and she more than suspected her mother’s ambition （心理过程）.

（7） It accorded with her own desires（关系过程）.

（8） Kitty was a success （关系过程）.

（9） She was amusing as well as beautiful（心理过程），and very soon she had a dozen men in love with her （物质过程）.

（10） Kitty was prepared to flirt with them， and it diverted her her to play one off against the other .but when they propose to her， she refused them with tack but decision（物质过程）.

以上五个及物性小句中包括心理过程和关系过程及物质过程均为两个。心理过程直接体现人物的内在意识及对外在事物的感知和认知。从两个心理过程小句体现出凯蒂对自己的美貌沾沾自喜，深谙女性的美貌是吸引男性的有力武器。尽管凯蒂清楚地知道虚荣又势力的母亲野心勃勃的企图，她还是听从母亲的引导将自己的幸福生活寄托以未来的丈夫身上。（9）（10）两例的物质过程小句生动地体现出凯蒂乐此不疲的同男士周旋于交际舞会中，其目的只是寻找一个赖以依靠的杰出丈夫。

除了在家庭中受到来自母亲的控制，凯蒂自我意识的缺失还体现在她对自己的婚姻没有自主权。小说中自持貌美的凯蒂始终没有找到理想的丈夫，而相貌平平的妹妹却与一位准男爵的儿子订了婚。来自母亲的冷嘲热讽，社会的舆论压力，使得凯蒂的未婚状态让她感到无比尴尬，她急需摆脱这种让她无地自容的状态。恰在此时，瓦尔特向凯蒂求婚，凯蒂并不了解瓦尔特，但陷于困窘，她还是接受了瓦尔特的求婚。下面是瓦尔特向凯蒂求婚场景的及物小句分析。

（11）  Suddenly， he turned to her ， interrupting her in the middle of a sentence（物质过程），....

（12）“ I want to say something to you （言语过程）.”

（13）“ I want to ask you if you marry me （言语过程） .”

（14）“Didn’t you know I was awfully in love with you（言语过程） ？”

（15）“you know what mean I didn’t want to lose hope（言语过程） .”

（16）“ I think I improve on acquaintance”， he said （言语过程） .

（17） “you could knock me down with a feather ，” she answered （言语过程）， so surprised she look at him blankly.

（18）“ I’m not sure if that’s very well put，” she chuckled （言语过程）.

（19） “ I’ve never thought of you in that way.” she said helplessly （言语过程）.

（20）  “You must give me time to think （言語过程）.”

（21）  “ I don’t know you. I don’t know you at all.” she said tremulously（言语过程）.

（11）至（16）例是有关瓦尔特的及物小句，从中可以看出在整个求婚过程中，瓦尔特始终处于主动地位，（11）例的物质过程小句表明瓦尔特的求婚是突然，令凯蒂猝不及防。（12）至（16）例的言语过程小句中瓦尔特多次使用“want”这一主观性强烈的动词，及“didn’t you”这种形式为疑问，实则带有强烈肯定的反问句，表明瓦尔特求婚时的强势态度，对凯蒂的势在必得，男性的占有欲和支配欲得到充分发挥。（17）至（21）例是凯蒂对瓦尔特求婚的反应，小句中多用“not”， “never” 这样的否定词，表明凯蒂的态度是迟疑的，不确定的，她对瓦尔特丝毫不了解，面对瓦尔特的强势求婚，凯蒂使用了“must”较强烈的情态动词，在（21）例中重复使用“I don’ know”表明凯蒂下意识地对瓦尔特的情态取向是排斥的。即便凯蒂对瓦尔特并无太多好感，但面对来自社会、家庭的压力，她还是仓促答应了同瓦尔特结婚。可以说，这场婚姻是在遵循社会、家庭的意志下完成的，凯蒂对自己的婚姻毫无发言权，她企图通过婚姻来逃避尴尬的处境，这场带有功利色彩的婚姻注定为后来悲剧的结局埋下不幸的种子。

三、凯蒂主体意识的觉醒

面对不如意的婚姻，情人的背叛，绝望的凯蒂跟随丈夫前往霍乱瘟疫横行的中国小城湄潭府，在这里凯蒂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她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触动，之前被动、封闭的精神意识开始发生巨大的变化。一开始踏入异国土地，凯蒂的内心是恐惧的，希望能够逃离湄潭府，甚至还考虑过将实情告诉韦丁顿，得到韦丁顿的帮助回到香港。但是当凯蒂来到城中的修道院，在同修女们的接触中，她感受到了她们的单纯善良，她们救助受瘟疫折磨的难民，这些都深深地触动着凯蒂的内心世界。之前封闭，荒芜的精神世界犹如被投射进了一缕阳关。下面是有关反映凯蒂精神世界变化的心理过程小句。

（22） Kitty found the work a refreshment to her spirit.

（23） Kitty had a queer feeling that she was growing.

（24） She felt better and stronger.

（25） She knew that people were dying to the right and left of her， but she eased very much to think of it .

修道院的工作使得凯蒂消极的精神世界焕然一新，之前痛苦麻木的精神得到了振奋。其中“found”，“knew”，“felt”属于认知类心理过程，表明凯蒂此时能主动地探求自己的内心世界感触，通过对四个心理过程小句的分析，我们看到，作为心理过程的主体，凯蒂已经感知到了自己心境的变化，从初到湄潭府时的痛苦，惶恐，被动的精神状态，凯蒂觉得自己在变得越来越好，“growing”表明积极乐观的主体意识在不断成长，尽管瘟疫还在不断夺走周围人们的生命，但是凯蒂已经能勇敢地面对这一事实了。应该说，此时凯蒂开始了精神成长的历程，开始关注周围事物的存在，以及开始思考和周遭其他人的关系。凯蒂个人心理过程的变化必然要影响到外在行为表现。如果说过去的凯蒂在遇到困难时都会一味选择逃避，为了逃避母亲的奚落、选择了不喜欢的婚姻;为了逃避情人的背叛、跟随丈夫来到了湄潭府，那么现在的她内心里的责任和爱被召唤，凯蒂主动向修道院院长要求承担工作，凯蒂用自己的辛勤工作去反抗过去那个庸俗逃避的自我。

（26）She went to the convent every morning soon after sunrise， and did not return to the bungalow till the westering sun flooded the narrow river and its crowded junks with gold（物质过程）.

（27）Thus she could cook quite well and she sewed beautifully（物质过程）.

（28） She was set to supervise the stitching and hemming of the young girls（物质过程）.

（29） Every day she picked up a few words of Chinese so that it was not difficult for her to manage（物质过程）.

（30） She had to dress and undress then and take care that they rested when rest was needed（物质过程）.

（31） The small children ， without any fear of her， came to her in their childish troubles and it gave her a peculiar happiness to discern their confidence. ..... their bright， clever smiles， and the pleasure she could give them by a word of praise， touched her（物质过程）. She felt that they liked her and ， flattered and proud， she liked them in return.

上面的物质过程小句描述了凯蒂在修道院的工作场景。凯蒂每天来往于居所和修道院，四周被死亡所笼罩的自然环境不再让凯蒂感到恐惧。（26）例小句中的环境成分“the westering sun flooded the narrow river and its crowed junks with gold”已经有了色彩 “gold”的渲染，表明修道院的工作使得凯蒂战胜了对新环境的恐惧心理，在凯蒂的精神世界中已经萌发了希望的生机。（27）至（31）例的5个物质过程细致地描述了凯蒂在修道院的辛勤工作，悉心照顾孩子们的衣食起居，教女孩子们修补缝纫衣服。上例中的物质过程都是主动行为，过程动词“cook”，“pick up”说明凯蒂出于主观意愿发出动作，不再受他人支配。（29）例过程小句中的表因果目的的环境成分 “so that it was not difficult for her to manage”，表明凯蒂行为带有明显的目的性，自我意识不再是缺失状态，并且开始指导她的行为。

修道院的所见所闻唤醒了凯蒂主体意识觉醒，忙碌充实的工作使凯蒂感觉精神焕发，浑身充满了力量;对于情人的背叛，丈夫的冷漠，凯蒂不再自哀自怨。下面一段过程小句描述了凯蒂在丈夫瓦尔特死后，能够直视自己的内心感受：

（32） She didn’t want him to die. But she didn’t love him， she had never loved him （心理过程）;..... She was sorry that Walter had died in that tragic manner， but she was sorry with a purely human sorrow such as she might have felt if it had been an acquaintance（行为过程）. She would acknowledge that Walter had admirable qualities;it just happened that she did not like him;ha had always bored her. She would not admit that his death was a relief to her（心理過程），.... but she could not resist the feeling that his death made her way to some extent a trifle easier（物质过程）.

（32）例的及物性小句中包括了心理过程、行为过程和物质过程，多层次表现了凯蒂对丈夫的死的内心矛盾反应，刻画了人物复杂的内心世界活动。否定词“not”，“never”，表明在凯蒂的内心深处，她并不爱瓦尔特，甚至是厌烦他，尽管她承认瓦尔特具有值得尊敬的崇高品质。瓦尔特的死在某种程度上对凯蒂的生活是一个解脱，当她窥见自己内心的这一想法时，愧疚感油然而生。这时的凯蒂能够坦然剖析自己真实的内心想法，而不是像之前的自己逃避，无视自己的真实情感，这种变化表明凯蒂已经由一个被社会束缚的女性向着独立个体转变，更多地考虑人性的理智与信仰，凯蒂心中作为“人”的主体性的一面逐渐觉醒（景莉莉2017），她开始寻找女性的生存价值，踏上了追求物质生活及精神生活独立的自由之旅。

参考文献：

[1]胡壮麟.系统功能语言学概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2]景莉莉.毛姆《面纱》的存在主义女性解读[J].文学研究，2017 （9）.

[3]孟祥飞.《面纱》中女主人公凯蒂的存在主义女性主义解读[D].哈尔滨：哈尔滨师范大学，2016.

[4]孙月香.论《面纱》中女主人公凯蒂的觉醒[J].电影文学，2010 （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