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焕颖
文清丽的小说《咱那个》表面上被伪装成一段悼念侄子的近乎荒诞惊悚的故事,背后隐藏着的却是一次女性欲望的书写,以及对女性生命意义的探寻。
小说中“我”是一个“无职无色也无财,也不年轻”的文学编辑,早已步入了中年女人循规蹈矩的平庸生活之中。其实,这何尝不是对女性生命欲望的一场再普遍不过的压制,但“我”并没有那么安分。二十一岁就溺亡的侄子“咱那个”突然发微信过来,无异于在“我”平静得令人窒息的生活中激起欲望的浪花。“咱那个”可以看作是生命意志蓬勃的象征,是他重新唤醒了女性沉睡过去的生命欲望。在微信中有“咱那个”刺激着“我”,在现实中有一个“夏梦”与之呼应,两者似乎合力要将“我”从庸俗的日常生活轨道中拽出来。同时,“我”在M大学教学面对的是一群朝气蓬勃、生命力旺盛的大学生,所讲授的《安娜·卡列妮娜》《洛丽塔》《包法利夫人》等在某种程度上都是强调突破传统道德伦理束缚、张扬女性生命欲望的经典文本。
“我”一直在现实中寻找着冒充“咱那个”的人。在现实层面“我”找到了所教班级的男生张子轩。不管他是不是“咱那个”,但肯定是“我”在现实中情感欲望投射的对象。小说作者没有循着经典文学作品的写作套路,没有让“我”以自由反抗的名义放纵欲望,而是巧妙地将这种女性欲望隐藏了起来。至此,微信中“咱那个”的身份变来变去,这个过程恰恰象征着“我”的欲望对象在不断地被消解。而现实中张子轩始终也没有承认自己是“咱那個”。最后,“我”的欲望只是一场玫瑰色的梦。
手机死机后信息都没了,“咱那个”也丢了,“我”又回到了日常庸俗的生活之中。但这并不意味着女性追求自由、追求生命价值的失败,而只是被暂时遮蔽起来而已。只要社会还存在男女不平等,就有女性欲望书写的存在空间;只要社会还存在男性对女性的宰制,就有抑制不住的对女性生命欲望的颂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