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礼孩
“偏厅有新插的白色山茶”,我以为这是嘉励的诗歌底色和调子。一个有自己气息的诗人,她的诗歌在不经意之间披露,透露了他的性情、待物之道和看待世界的眼光,读者也因此链接上他的目光,从而看到自己情感后面的生命和世界。
“请与心仪之物保持距离/美就是被称作惊奇的东西/但有时候荒诞也是”,嘉励对事物观察、理解之后,诗歌就抵达了使那些尚未说出口的东西呈现出来。诗歌与诗人私我的意识之间保持某种内在的距离,这种距离之间的陌生化正是诗歌所需要的,它让我们辨认出美来,也许是荒诞的结果。
嘉励说,“有晓畅的文字作陪……内心突然找到了更多的连接”,我以为这是嘉励对生活的认知,也是她对写作的理解。晓畅的文字充沛着热情、爱慕、忧伤和美,甚至是深度的思索。在《而今我喜欢》这首诗歌中,嘉励就用流畅、雅致、诚恳的文字找到过去与当下的某个瞬间,找到她要的情感。“早晨,再次走向维多利亚大街/城市散发丰收的光线/我将再次从游荡中完成认识”,维多利亚街的晨光让诗人的内心柔和、晴朗,诗人希望去爱,去遐想,去回忆,想起上一次在这条街上发生的一切,一个个画面升腾起来,流动起来。“与上一次的差异”,是“去年八月,细雨不时造访”,爱慕之情让“我垂涎街外悬挂的艳色花朵”。詩人痴想、钦羡的是街外的景致,是那雨中艳丽的花朵。“花朵”是一个隐喻,它可以是场景,是梦境,是生命,也许是爱欲、欢场、美色,或者诗人内心某种幻想的事物。这一瞬间的景观就是诗人的精神世界。
在这个光线明媚的早晨,诗人怀着回忆,返回之前的街道风景,而今又带着喜悦从维多利亚大街回来,她爱上了这个时间与空间,爱上自己回来的时刻。因为诗人知道“偏厅有新插的白色山茶”等着她。这首诗有阿多尼斯的“我对水仙怀有好感,但我的爱属于另一种花”的妙处。诗人钟情街外艳丽的花瓣,但她更倾向素雅的白色山茶花,它抵得上一切娇艳的事物。虽然场景已经转换,但诗人不因此而失落,因为诗人置身于新的一天,她的心是含苞欲放的,生命洋溢着愉悦。
“灵魂到了今时今日,注重质感和层次”,灵魂的质感和层次,这个高超的话题,在嘉励写给美国画家欧姬芙的诗歌中再次出现:觉醒的行星们相合,她的星呼应着欧姬芙的星。“什么使我们真正闪耀”,在《致星星》一诗中,嘉励知道内心的烈焰如爱在不断靠近,就像星光。嘉励还多次提到灵魂,“一切已组成我们新的灵魂”,对万物敬畏,并融入其中,成为那个有灵魂的人。《而今我喜欢……》这首诗歌,她把街外的花与偏厅的插花整合到一个延续的画面中来,偏厅的插花也就如花在野了,有了芬芳的灵魂。整首诗让人置身一种早晨醒来沐浴丰盈光线的喜悦中,沉浸于一种身体内的记忆醒过来的色调里,心为之焕然一新。
责编:郑小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