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厨房的那些事

明前茶

台湾旅行作家詹宏志曾经说过，如果你没有与民宿老板一同喝过酒，聊过电影，切过洋葱与胡萝卜，你就不算真正住过民宿。就这一点看，我肯定算真正住过民宿的，因为每次旅行我都会带一小包家乡的米，准备熬粥解乏。

在西安，我曾目睹民宿老板把比脸还大的馍，埋头掰到红豆大小。他一面掰，一面把馍块轻轻捏紧，这样滚烫的羊汤浇下去，泡馍的口感才更劲道。在靖江，民宿老板处理河豚时，所有围观者都屏息以待。河豚的眼珠、血液、肝脏都有剧毒，所以杀鱼时要像做外科手术一样精细。

在众多不同的体验中，我印象最深的，是汕头的民宿老板将整块的牛腿肉，制成周星驰电影中一蹦三尺高的牛肉丸的情景。

3月的天气，民宿老板打牛肉糜打得满头大汗，他双手持“刀”，打出4/4拍的节奏，如此循环往复，犹如生命的舞蹈。趁着他停下来，从牛肉糜中挑出白色筋膜的工夫，我提出来想尝试一下。他把“刀”递给我，說：“要一气呵成，中间不能停。”我接过，方才看清楚这“刀”是一把矩形的实心铁锤，我尝试双手捶打，却发现左手完全跟不上右手的节奏，更别说打出节拍来，于是只好改用单手捶打。等我终于力竭告饶之后，老板才以一阵更猛烈的捶打收尾。

之后，老板娘一边搅拌牛肉糜，一边往盆里加水，我担心地问：“掺这么多水，牛肉丸会好吃吗？”老板意味深长地说：“你说的那是硬浆丸子，自从我妈过了80岁，我家就只做软浆丸子了。”老板娘又补充道：“我婆婆有一种美妙的信仰只要嚼得动牛肉丸子，她就还没有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