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利民:刑侦界的“人才、怪才、鬼才”

2019-09-10 07:22
今古传奇·人物版 2019年9期
关键词:大案志军利民

他有着超乎常人的记忆力,

“随便翻翻”翻到一个熟悉的指纹,他一眼就看出,

它和三年前犯罪现场的指纹同属一人

侦破大案,他有着超乎常人的记忆力;现场复原,他被称为“电脑扫描仪”;逻辑推理,他能一语中的,扭转乾坤。他,就是被称为“人才、怪才、鬼才”的公安部特邀刑侦专家徐利民。

“随便”一翻,就翻出了三年未破的大案

1982年,刚刚24岁的徐利民,从延边大学物理系毕业。本想当一名警察,可以拿枪,可以穿上令人羡慕的警服。但是,徐利民没有想到,他入警的第一天,却是学习画指纹。“二十多枚指纹,画了半年多。”达·芬奇画鸡蛋,成了大画家。当警察为什么要不停画画呢?几年后,徐利民终于明白了其中的玄机。

1985年10月10日,吉林延边。徐利民遇到一件棘手的大案。吉林省汪清县一家信用社的金库被盗,现场只留下了犯罪嫌疑人的半枚指纹。

在那个没有电脑的年代,指纹比对完全依靠人工。侦查人员稍不留意,就有可能错过真凶。而要想通过半枚指纹来找出犯罪嫌疑人,更是难上加难。由于条件有限,警方只能围绕这个唯一的线索进行排查,可是排查了数万人也毫无结果。

案件一拖就是三年,迟迟没有进展。很多人对侦破案件已经不再抱有希望。难道真凶就这样逍遥法外了吗?

三年后的冬天,延边州公安局开展破案会战。每一名刑侦人员都分到了一些未破案件的指纹,徐利民因为生病,错过了这次任务。这样一来,他“就去翻别的档案,随便翻翻”。

说是“随便翻翻”,但这却是他超乎常人的一项独门绝技。徐利民翻看档案的速度非常快,别人看两张的时间,他可以看十张甚至更多。突然,他停了下来,眼睛死死盯着某一处。那是1985年金库被盗案的现场指纹!那几个特点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子里,所以它一出现,他立刻就看出来了。

徐利民的“随便”一翻,就翻出了三年未破的大案。这个故事至今说起来都像一个传奇,明白其中道理的人,对徐利民的技术由衷地佩服。延边州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陈晓明说:“这是一般人做不到的,因为这两枚指纹摆在你面前,你要仔细去看,都很难看。三年前的那个指纹的纹线,他能够留在脑海里,然后通过看别的指纹,一眼就能扫着,这说明他的这个能力确实是超常的。”

干了几十年的刑警,没有人知道徐利民脑海中到底记了多少指纹。看得快,记得牢,定得住,指纹破案,让徐利民在当地声名鹊起。而这仅仅是他破案传奇的一小部分。能称得上“警界奇才”这个称号,徐利民还有一招在全国公安系统都叫得响的绝活。

公安部专家非常意外,他第一次接触爆炸现场就表现得如此专业

1986年,吉林省发生了一起特大列车爆炸案。由于案发现场比较近,徐利民和同事成了赶到现场的第一批民警。据徐利民回忆:“现场非常乱。公安部、省公安厅都派人过来,在他们到之前,我们就负责现场的拍照固定这个过程。由于比较乱,我也没接触过,当时就如何固定现场,费了一下脑筋。”

运用自己掌握的物理知识,徐利民最后决定,用极坐标的方式,进行痕迹固定。然而,他的这一想法刚一提出,就遭到了其他人的质疑。他们不理解,说这个能干吗?怎么能这样做记录呢?徐利民后来回忆:“当时没时间解释了,我就说,就按我说的做。于是,大家找了一个吊坠,从桥上被炸弯的那一点,拴一个绳垂到桥下的地面。以那个为基准点,以列车运行的方向为零度轴,走360度,多少度多少米,就全部都固定了。这对后来的分析,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徐利民的带领下,爆炸现场的每一个碎片、废纸的位置,都被精确到了厘米级,公安部专家赶到现场后,非常意外,谁也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警察,第一次接触爆炸现场,竟然就表现得如此专业。但对徐利民而言,“其实这个很简单,上初中的时候就学过”,只不过没有人在这种场合用过。

为了协助专家破案,徐利民挖空了心思,不仅用上了中学学的知识,这一次就连他的畫画功底都排上了用场。根据公安部的要求,徐利民开始尝试通过绘画的方式,将纷繁复杂的爆炸现场进行复原。

在他的笔下,列车爆炸的现场,如同连环画一般,逐渐呈现在人们眼前。他画的这些现场复原图让公安部专家拍案叫绝。爆炸案获破后不久,公安部专家专门邀请徐利民到北京,对全国比较大的一些爆炸案进行综合分析。

徐利民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对每一起案子都画出了科学合理的现场分析图。继指纹破案后,徐利民又一次名扬警界。陈晓明说:“所以很多人说徐利民是天才,是怪才,是鬼才。他在现场重建这一方面,也是超常的。”但徐利民却说,自己只是因为感兴趣,爱琢磨,遇到问题非得找出规律。一次去河南出差,为了学会河南话,他愣是闷头研究了三天。“我觉得河南话非常好听,很有意思。我就天天琢磨,坐车走哪儿我就看那儿的牌子,听那些人说话。”徐利民为此还真的琢磨出一套普通话变河南话的声调规律:一三变二,二变四。四四二四,二二四。

“从那以后,就改称他‘徐老爷子’。因为他是传奇中的人物”

2003年9月14日上午10时多,吉林省敦化市公安局接到群众报案,一名小女孩在上学的路上被人绑架了,地点在青山大厦附近。绑匪打电话到学校,通过老师向小女孩的家长勒索2万元钱赎金。

“结果正在工作当中,12时40分,又接到一个报案,”敦化市公安局副局长郎永成回忆道,“当时是胜利街一个叫马志军的居民,报案说在中午11时的时候,被三个男的,开一个面包车,也是在青山大厦附近,把他绑架抢劫了。”同一天,同一个地点,这么短时间内发生两起绑架案,那么,那三个男的会不会就是绑架小女孩的人呢?很快,这一猜想得到受害人马立军的证实。

“(那三个男的)把他一万元钱抢了,把他打了一顿后,到南关的一个草坪上把他扔下了车。”郎永成说,“马志军称,当时那辆面包车上有个小女孩被绑着。这样一天连发两起绑架案,我立马就向省里汇报了。”

接到汇报后,徐利民立即出发,赶往现场。与此同时,敦化警方在出城的各个路口都布置了大量警力,重点监视马立军提到的那辆白色面包车。可是过了好几个小时,什么也没有发现。

正在警方一筹莫展时,徐利民赶到了现场。听了不到20分钟的案情汇报,徐利民就心中有数了。而他得出的结论,令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当时他说,第二起案件是不可能的。”郎永成回忆。

第二起案件的受害人马志军当时正躺在医院,他说,劫匪将他的头打破了,有伤口为证,言之凿凿。怎么到了徐利民那儿,却成了一个假案呢?

“为什么那么讲?”徐利民分析,“三个人绑架,绑架完了又去抢劫,而且要两万块钱,这里面矛盾重重。即使有三个人抢了马志军,但是绑架小女孩的绝对不可能是这三个人。第一,两万块钱,三个人根本不好分;第二,绑架完人后,肯定首先想着要赎金,怎么会马上去抢劫?这里面肯定有真有假。那么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的呢?老师接到电话,小女孩被绑架了,要两万块钱,这是真的。这个是真的的话,那么面包车这个就应该是假的。”可是,马志军好好的为什么要报假案呢?就在大家将信将疑的时候,徐利民接下来的分析,更是令人意外。

徐利民说,马志军不仅报了假案,而且還是绑架小女孩的真凶。“因为别人不可能凭空编造出这么一个故事,只有他接触过小女孩,所以才能编出。”一语惊醒梦中人,警方立即赶到医院提审马志军。不到10分钟,马志军就交代了犯罪事实。原来,在绑架了小女孩后,马志军担心事情败露,就向警方报了假案。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布下的迷阵,轻易地被徐利民看穿。

“从那以后,我们就更加佩服他了。”敦化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长迟玉奎回忆,“以前大家都叫他‘徐大队’,因为那时他是大队长。后来我们就改称‘徐老爷子’。因为他是传奇中的人物。”

2008年,徐利民被查出患有肺癌,医生告诉他,他所剩的时间不到一年。“为时不多,那怎么办?”徐利民自问。

“我就想,闯鬼门关得潇洒一点儿。把门的都是小鬼,你背个手哼歌小曲儿,他过来一看,呀,这爷比咱大,让过去吧。你要是哭哭啼啼,腿肚子转筋,得,站住,进来吧,见见王爷。完了!”徐利民后来回忆,“就这么简单。尽管是玩笑话,但道理真的就是这么简单,哭也没用。”干了一辈子警察,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别人眼里恐惧的癌症,在他那儿却成了小儿科。

三年后,延边州检察院检察长在接受央视采访时,感慨地说:“前几天,他还在那个大案现场……”

(责编/陈小婷 责校/闻立 来源/《痕检专家徐利民》,毛秀中/文,《浪淘沙:A版》2000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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