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念龙
能说与会说是两回事。能说仅限于交谈中语言的组织上,而会说不仅关乎语言的表达,还关乎对方的接受。
能说,然而对方不一定能听进去,听不进去就不能接受;而会说,能切中肯綮,自然会完成一次很好的交谈任务。所以,劝人、公关,能说不行,得会说。这里面既有语言上的技巧与艺术,又有对情境和心理的掌控。
但无论什么时候,接地气是最主要的。接地气的话,才能显出真诚来,才有亲近感和亲和力,才能更容易地让对方接受。
曾经特别迷恋武侠小说,至于人物語言,特别迷恋古龙式的。英雄、枭雄、侠客、浪子、美女、妓女,三教九流,各个层次,都说着充满着人生哲思的话,觉得他们都很拽,都很酷。但随着自己长大,发觉那样的语言,在真实的生活里是不存在的,真实的生活里的交谈都是带着柴米油盐气的。
我曾因为不懂说话,走了一段弯路。
我上了大学,也算粗通文墨,我能说,但是却不会说。比如与人交谈,有一句没一句地就把自己带进了语言的程式里,典故、成语不断,很多人听不明白,如同鸭子听雷。开始他们有一点新鲜感,对我又羡慕又赞赏的。但是时间长了,一来听起来费劲,自然没办法接话茬儿,谈了几句就中断了,气氛就变得冷了;二来我在那里好像是卖弄、显摆似的,多少有些让人烦,时间久了,人家也不乐意与我交谈了。因此,很长一段时间,虽然我想和大家融在一起,但就因为我的说话方式,导致很难融入。
后来一位朋友指出了我说话的毛病,说我说的话太学究气,不接地气,然后给我讲了沈从文指导汪曾祺写作的故事。据汪曾祺自己回忆,他在初写小说的时候,乐意把人物的对话写得很漂亮,有诗意,有哲理,有时甚至写得很“玄”。沈从文对他说:“你这是两个聪明的脑壳打架!”沈从文的意思是那不是真人说的话。
我接受了朋友的建议,改变了自己的语言习惯,说话方式不再书面化,而是带着家长里短,夹着俚语闲言。我发现过了一段时间,果真融入了大家。
托尔斯泰说过:“人是不能用警句交谈的。”说话贴近生活,带着世俗味和烟火气,只有这样,才能显出真诚来,才能让别人接受得了。
(编辑 郑儒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