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波
儿子上幼儿园中班,某天我和他在小区散步,他不自觉地哼起了《学猫叫》,对面路过的行人笑着说:“这一定是抖音视频看多了啊。”事实上,我们平时并不给他看手机。我们发现,他还会短视频中流行的其他音乐,尽管歌词不对,但调子都能哼出来,据他说,是跟班上其他小朋友学的。
如今,人们在公共场合时不时会听到一些短视频的音乐,耳濡目染之下,谁都会跟着音乐哼几句。因此,即使我们不给孩子看手机短视频,他也还是会通过其他渠道,直接或间接受到短视频的各种“侵袭”。
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43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18年12月,短视频用户规模达6.48亿,用户使用率为78.2%。中国青年报社社会调查中心联合问卷网,对1974名受访家长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92.1%的受访家长觉得青少年沉迷短视频的现象普遍存在。
事实上,自互联网诞生之日起,家长们的担心就没有停止过。网游、直播、短视频……技术在不断地更新和进步,网络电子产品也一直都没有停止对人们的“侵袭”和“绑架”,人们对这些电子产品的批评和挞伐也没有间断过。
当下,不光是青少年对短视频着迷,成年人也耽溺其中,乐此不疲。不管怎样,保持理性、平衡利弊,才是我们面对一切新生事物应有的姿态。
从商业的角度看,一些商业模式会让人产生成瘾性的依赖。至于“瘾头”有没有毒,又涉及商业伦理问题,正如“吸烟有害健康”一样,一种电子产品如果对人们的生理甚至思维意识都产生负面作用,难免要遭到抵触和批判。
互联网时代,不断更新换代的电子产品中,有的会使人们对之产生一种成瘾性的沉迷。毋庸置疑,短视频填补了一些人内心的空虚,成为释放无聊的一个出口。
除了无聊,有的人还有好奇、猎奇、审丑的心态,越是偏离常态和出格的事情,往往越能吸引一些人驻足观望。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有些直播平台的主播非要做出一些怪诞离奇甚至违法违规的事情,以求博取眼球和流量。
从生态学的角度说,电子产品的“瘾头”实际上是对人们思维多样性的破坏、对人们多种潜能的抑制甚至扼杀。火车上、地铁里,当每个人都在低头观看短视频的时候,他们所有的乐趣、行为和激情,基本上都被短视频所“绑架”和“操控”。人们消磨时间方式的单一化,正是以牺牲思维多样性为代价。
当然,短视频的流行并非一无是处。从组织机构的角度来看,它在传播信息、弘扬文化、引导青年价值观等方面是一种有效、便捷的传播媒介。不少主流媒体也纷纷进驻短视频平台,适时把控技术,抢占舆论的“高地”。从个人的角度来看,它也为很多人提供了机会,比如一些“小镇青年”,通过拍摄在乡村生活的原创视频,一夜之间似乎走向了“舞台”的中心,收获了众多粉丝,成为小众化场景生活中的“网红”,甚至靠此赚得了很多收入。
当下,短视频平台一哄而上,泥沙俱下、魚龙混杂,但大浪淘沙,都要经受用户重新选择和市场再次洗牌的一个过程。一切的喧嚣都是暂时的,或许有些人会因为审美疲劳,而对短视频自动屏蔽、敬而远之;又或许在人们不断寻求新的刺激中,短视频在未来会被新的产品所取代。然而,种种喧嚣的背后,商业模式中的“瘾头”会一直变换着花样存在。
人们与短视频的抗争,归根结底是在与自己内心的“瘾头”作斗争,唯有压制住这种无聊、猎奇的“瘾头”,才能不被包裹着华丽外衣的“糖衣炮弹”所“侵袭”。
为了不被电子产品彻底“绑架”,人们只有加强自律。柏拉图说过,“自律是一种秩序,是一种对于快乐与欲望的控制”。要想真正消解对短视频的“瘾头”,人们就要克服内在的惰性和欲望,不断地约束自己,和外界的干扰、诱惑保持距离。
摘自《中国青年报》2019年11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