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自才 陈思敏
[摘 要]中国共产党是按照民主集中制原则建立起来的马克思主义政党,一直非常重视领导核心问题,并因此取得革命、建设、改革的巨大成功。但不同时期,党的领导核心的内涵并不完全相同。总体来看,党的领导核心是一个“三位一体”不可分割的有机整体。党的领袖核心的形成和地位的确立,需要具备诸多主客观条件。新时代确立并强调维护习近平总书记在党中央、全党的核心地位,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现实需要。
[关键词]中国共产党;领导核心;有机整体;形成条件
[中图分类号]D26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1071(2019)06-0030-08
学界对党的领导核心问题的研究由来已久。纵观半个多世纪以来的相关成果,可以发现,学界最先探讨的是坚持党的领导核心地位,党组织的核心地位,毛泽东、邓小平的核心地位的形成过程和重大作用;后来发展到研讨陈独秀是不是党的第一代领导集体的核心,领导核心集体是怎样形成的,邓小平的“核心”观,江泽民核心地位的形成过程;在十八届六中全会确立习近平为党中央核心以后,则进一步发展到研究确立习近平的核心地位的时代背景、依据、意义,增强核心意识问题,三代领导核心由来与实质,维护领导核心与坚持领导集体的关系,领袖核心地位的理论基础、历史逻辑、现实向度,领袖核心形成的过程、条件和意义,以及从使命担当、全面深化改革、国家治理体系现代化等视角研究领导核心问题。这些大量成果确实给人以启发,但也存在一些明显不足,主要有:一是没有注意到不同时期党的领导人的核心观是有差异的;二是对领导核心内涵的理解仍然不够深刻和全面,甚至把领袖核心等同于总书记;三是没有回应大众普遍困惑的有关问题,如强调核心会不会导致个人崇拜等;四是对领袖核心形成条件的概括不全面,且缺乏文本依据。
一、中国共产党一直非常重视核心问题
关于共产党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中的领导作用、领袖集团在全党中的领导核心地位、杰出领袖个人在领导集体中权威的极端重要性以及阶级、政党、领袖、群众之间的关系等问题,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有过一些论述。既有成果对此已经进行过多次梳理,本文不再赘述。
中国共产党是按照马克思列宁主义民主集中制原则建立起来的新型无产阶级政党,自然非常重视领导核心问题。作为一个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为整个世界谋大同的使命型政党,中国共产党自成立起就有着强烈的先进意识和核心意识。中共一大纲领对党的奋斗目标、中央执行委员会的地位、组织工农兵以实现社会革命的目标、接受党员的条件和手续、党员和党组织活动规则等方面的规定,以及一大后党的活动和二大通过的有关工会运动、青年运动、少年运动、妇女运动的决议等,无不清楚表明中国共产党要成为中国革命的领导核心、中央执行委员会是党的领导核心。中共二大通过的“关于‘世界大势与中国共产党的议决案’”和接受的《共产国际的加入条件》,关于苏俄“是全世界工人和农人与世界帝国主义的国家对抗的壁垒”[1]136“现在代表世界的无产阶级为世界无产阶级革命大本营的,只有俄罗斯无产阶级革命后新兴的第三国际共产党”[1]141“凡愿意属于国际共产党的党,在工团、合作社及其他一切工人群众的组织里面……应以坚忍的工作在其中组织一些共产党的核心……一切共产党核心,应当完全受党的节制”[1]143-144等规定,则确认俄共(布)是包括中国共产党在内的共产国际的核心,共产党组织是包括工团在内的其他一切组织的核心。
在苏俄和共产国际的指导和帮助下,加入共产国际的中国共产党与中国国民党实行第一次合作。根据革命形势的发展和国共关系的状况,中共四大明确提出了在国民革命中坚持无产阶级领导权的问题,并为此做出了艰苦努力和坚决斗争。1926年中央执行委员会通过的《组织问题议决案》指出:“从全国革命运动的实质看来,本党确成了一个政治核心;从各地群众运动的实质看来,在许多方面,本党确已渐渐的站在领导地位。”[2]但是,因为党没有在军事运动中处于核心,又未形成一个思想统一、团结合作、坚强有力的中央领导集体,加上总书记陈独秀受共产国际影响,放弃革命领导权,因而党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败。
总结大革命失败的教训,党意识到仅为工会农会共青团等群众组织的核心还不够,还必须成為军队的核心。经过三湾改编和古田会议,党在军队中政治上思想上组织上的核心地位终于被牢固确立下来。总结反“围剿”和长征初期及以前的经验教训,遵义会议初步确立了毛泽东在党中央的核心地位。经过六届六中全会,毛泽东在党中央的核心地位得到巩固。经过延安整风,毛泽东作为党中央的核心地位为全党所接受。不仅如此,经过抗日战争的淬炼和壮大,党作为中国革命的领导核心、全国人民的核心也已经有了广泛的社会认同,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包括刘少奇、周恩来、朱德、任弼时在内的中央领导集体已经成熟稳定,成为全党的领导核心。
新中国成立后,在向社会主义过渡的过程中,毛泽东就提出:“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3]到八大时,中国共产党作为全国人民、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中央领导集体作为全党的核心,毛泽东作为党中央和全党的核心,比以往任何时期都得到更广泛而强烈的认同。八大党章规定:“党是阶级的最高组织,它必须努力在国家生活的各个方面发挥它的正确的领导作用和核心作用。”[4]毛泽东明确提出:“中国共产党是全中国人民的领导核心。没有这样一个核心,社会主义事业就不能胜利。”[5]正因为毛泽东、党中央、中国共产党有着如此崇高的威望,所以尽管发生了“文革”这样长时间、全局性的严重错误,但国家、社会、党总体上仍然保持了稳定。邓小平指出:“因为有毛主席作领导核心,‘文化大革命’就没有把共产党打倒。”[6]310
十一届三中全会事实上确立了以邓小平为核心的新的中央领导集体。此后,面对转折时期出现的种种错误思潮,邓小平强调,坚持四项基本原则“是实现四个现代化的根本前提”[7]164“坚持四项基本原则的核心,是坚持共产党的领导”[7]391。在总结历史经验的基础上,十二大党章坚持中国共产党“是中国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的同时,第一次增加了“党禁止任何形式的个人崇拜”“不允许任何领导人实行个人专断和把个人凌驾于组织之上”[8]62等规定。针对一些地方各行其是,不能坚决贯彻中央决策的现象,邓小平旗帜鲜明地提出:“中央要有权威。”[6]277陈云也多次提出要维护以邓小平为核心的党中央权威。“八九政治风波”平息之后,邓小平总结国内外经验教训提出:“任何一个领导集体都要有一个核心,没有核心的领导是靠不住的。”[6]310因为有邓小平这个核心,所以即使先后发生了两位总书记的变动、“八九政治风波”和严重通货膨胀等重大事件,“党的领导始终是稳定的”[6]310。对于即将建立的以江泽民为核心的第三代领导集体,邓小平要求:“新的常委会从开始工作的第一天起,就要注意树立和维护这个集体和这个集体中的核心。”[6]310
十三届四中全会以后,江泽民反复强调,要坚持和加强党的执政地位和领导作用,要充分发挥基层党组织的政治核心作用和战斗堡垒作用,要确保各级领导核心由忠诚于马克思主义的人组成,要加强和改进党的建设,坚持和改善党的领导,使党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中更好地发挥领导核心作用。1994年,在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有了很大进步但仍存在不少困难和问题的情况下,年近90岁的陈云呼吁:“要解决这些困难和问题,首先要维护和加强以江泽民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的权威。”[9] 2001年,江泽民首次明确提出坚持党的领导五条根本原则[10]。在以江泽民为核心的党中央的领导下,成功“应对一系列关系我国主权和安全的国际突发事件,战胜在政治、经济领域和自然界出现的困难和风险”,实现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变,加入WTO,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全面推向二十一世纪。
进入新世纪新阶段,胡锦涛同志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过程中,非常重视加强党的先进性建设和执政能力建设,目的还是确保党的领导核心地位和党中央的核心地位。面对党内存在的突出问题,他提出:党“必须以改革创新精神加强自身建设,始终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坚强领导核心”[11]。总结党的自身建设基本经验,党的十七届四中全会得出重要结论:“坚持把推进党的建设伟大工程同推进党领导的伟大事业紧密结合起来,保证党始终成为社会主义事业的坚强领导核心。”[12]此外,胡锦涛在不同场合多次提出要“更加紧密地团结在党中央周围”,党的重要文献多次要求:“全党要紧密团结在以胡锦涛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周围。”
进入新时代,面对世界出现的百年未有之大变局,面对全面建成小康进入决胜阶段、即将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新征程,面对党内“四大考验”带来的“四大危险”,改革发展稳定、内政外交国防、治党治国治军将会遇到的各种矛盾、问题、风险、阻力,党对核心问题更加重视和强调。习近平在十八届一中全会上明确要求:“我们要带头维护中央权威,在思想上政治上行动上同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13]93在十八届中央政治局第一次集体学习的讲话中,他旗帜鲜明地指出,要使党“在应对国内外各种风险和考验的历史进程中始终成为全国人民的主心骨,在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历史进程中始终成为坚强领导核心”[14]80。习近平不仅多次提出领导核心的问题,而且强调要增强政治意识、大局意识、核心意识、看齐意识。党的十八届六中全会明确习近平为党中央的核心,要求全党紧密团结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周围。十九大把坚定维护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载入党章,并把“保证全党服从中央,坚持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作为党的政治建设的首要任务[15]50。十九大后召开的首次政治局会议就强调:中央政治局要带头全面落实党的十九大关于加强和维护党中央集中统一领导的各项要求,坚决维护习近平总书记作为党中央的核心、全党的核心地位[16]。2019年1月《中共中央关于加强党的政治建设的意见》进一步提出“两个维护”,即“坚决维护习近平总书记党中央的核心、全党的核心地位,坚决维护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
回顾党的历史可以发现,虽然中国共产党在不同时期,因形势任务的发展变化而强调的领导核心的侧重点有所不同,但一直高度重视领导核心问题,并因此取得了革命、建设、改革的巨大成功。
二、全面准确理解“党的领导核心”的科学内涵
党的领导核心有三个层次的含义。第一个层次是指中国共产党,第二个层次是指党的中央委员会,特别是中央政治局、政治局常委会,研究者看法基本一致。但对于第三个层次的含义,有的认为是指“核心领导层中的核心”[17],有的则认为是指“党的最高领导人——中央委员会总书记”[18],还有的认为是指党的领袖[19]。笔者认为,这些说法不够全面和准确。
首先,党的最高领导人并不等于党的核心。陈独秀是党的一大至五大的最高领导人,但他不是核心,瞿秋白、向忠发、张闻天、华国锋等,也都是如此。反过来,党中央领导集体的核心也不一定是党的最高领导人。毛泽东在遵义会议上事实上被确立为党中央的核心时,并不是党的最高领导人。十一届三中全会及以后,邓小平是第二代中央领导集体的核心,但同样也不是党的最高领导人。事实上,对于第三个层面或层次的含义,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和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人已经做过阐释。根据恩格斯《论权威》中的论述,党中央的核心就是具有“专断的权威的”,因而危急关头所有人能“绝对服从”其意志的人[20]。借用列宁《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中的话来说,就是党中央“最有威信、最有影响、最有经验、被选出担任最重要职务而称为领袖”的人[21]。用邓小平的话来说,就是中央领导集体中的“全国的领袖”[22]222“领班人”[6]299“主要领导人”[23]。
其次,不同时期党的领导核心的内涵并不完全相同。对于党是全国人民、中国革命建设改革事业的领导核心,不同时期党的领导人尽管表述有所不同,但含义没有区别。但对于第二个层次的含义,则有所不同。1942年,毛泽东明确说,有中央的领导核心,也有各部门、各地方的领导核心[24]。1958年,毛泽东指出:“集中,只能集中于党委、政治局、书记处、常委,只能有一个核心。”[25]1964年邓小平也说:“省有省的领导核心,县有县的领导核心,一个支部也要有核心。”[22]222这表明,在毛泽东时代,作为第二个层面含义的领导核心,不仅仅是指中央领导集体,也可以指各级党组织中的领导集体。但是,进入改革开放新时期以后,邓小平关于领导核心的内涵有所变化。他不仅不再把党中央以下的各级党组织中领导集体称为领导核心,而且中央领导集体这个领导核心的范围缩小了。他认为:“中国问题的关键在于共产党要有一个好的政治局,特别是好的政治局常委会……后年党代会要选一些年轻一点的精力充沛的人进政治局,进常委会更好……最关紧要的是有一个团结的领导核心。”[6]265进入新时代,习近平明确指出:“中央委员会,中央政治局,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这是党的领导决策核心。”[14]772他强调:“我们要深刻认识‘两个维护’的政治内涵,核心只有党中央的核心,看齐只能向党中央看齐,不能层层讲‘核心’、层层喊‘看齐’。”[13]122-123至于第三个层次的领导核心,在毛泽东时代,党的各级都有领袖,都有领导核心。1964年,邓小平指出:“党一定要有领袖……全国要有全国的领袖,地方要有地方的领袖。”[22]222但是,改革开放以后,邓小平除了把毛泽东称为党的领袖[7]301,再没有把中央领导集体中的核心称为领袖,更没有把地方领导班子中的主要领导人称为地方领袖。十八届六中全会以后,习近平不仅被称为党中央的核心,而且被称为全党的核心,还被称为党的领袖。2017年10月27日召开的十九届中央政治局第一次会议,公开称习近平为党的领袖[16]。11月2日,新華社发布的《中共中央关于认真学习宣传贯彻党的十九大精神的决定》,再次称习近平为“党的领袖”[26]。
最后,领导核心是一个“三位一体”的不可分割的有机整体。就第一个层次的领导核心而言,中国共产党因为其“两个先锋队”“三个代表”的先进性,因而是全中国人民的领导核心,也就是“党政军民学,东西南北中,党是领导一切的”;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也就是“处在总揽全局、协调各方的地位”[13]100。换言之,中国共产党在全国各地、各种组织、各个领域都是领导者、主心骨、中流砥柱。就第二个层次的领导核心而言,中央委员会是中国共产党全国代表大会选举产生的、在全国代表大会闭会期间执行全国代表大会决议、领导党的全部工作、对外代表中国共产党的最高领导机关,中央政治局、政治局常委会是由中央委员会第一次全体会议选举产生。“中央政治局和它的常务委员会在中央委员会全体会议闭会期间,行使中央委员会职权。”[15]88而党的全国代表大会一般五年才召开一次,中央委员会每年至少开一次全体会议,政治局会议和政治局常委会会议就更多了,所以中央委员会、中央政治局、政治局常委会就成了中国共产党的权力中枢、权威代表、“最关紧要”的部分。就第三个层次的领导核心而言,虽然他不一定是党的最高领导人,但他一定是党中央乃至全党最具威信、最有影响力且担任最重要职务的领袖,是中央领导集体中的一员。邓小平深刻指出:“我们这个第二代,我算是个领班人,但我们还是一个集体。”[6]299“领袖与集体领导是不矛盾的。”[22]222至此可见,第一个层次的领导核心,揭示的是政党与阶级、国家、社会的关系;第二个层次的领导核心,揭示的是政党领袖群体或领导机构与政党的关系;第三个层次的领导核心,揭示的是杰出领袖个人与领导集体之间的关系。这三个层次共同揭示了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及其政治局和常委会、党的最权威领袖三者之间的领导地位及其相互关系:都是领导核心,但又彼此密不可分、相互依存。2019年2月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加强党的政治建设的意见》明确指出:“坚持和加强党的全面领导,最重要的是坚决维护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坚决维护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最关键的是坚决维护习近平总书记党中央的核心、全党的核心地位。”
三、党的领袖核心的形成有诸多主客观条件
通过回顾党的领袖核心的形成历史与分析党的领袖核心的内涵,可以发现,党的领袖核心的形成需要同时具备诸多主客观条件。
第一,要有成熟稳定有能力的领导集体作为前提。邓小平指出:“第一代领导集体的核心是毛主席。”[6]310陈独秀作为新文化运动的旗手、五四运动的总司令、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党的一大到五大党的最高领导人,为何不是第一代领导集体的核心呢?邓小平事实上给出解释:“从毛刘周朱开始,中国共产党才真正形成了一个稳定的成熟的领导集体。以前的领导都是很不稳定,也很不成熟的。从陈独秀起,一直到遵义会议,没有一届是真正成熟的。”[6]298“遵义会议以前,我们的党没有形成过一个成熟的党中央。从陈独秀、瞿秋白、向忠发、李立三到王明,都没有形成过有能力的中央。我们党的领导集体,是从遵义会议开始逐步形成的。”[6]309关于“稳定”“有能力”的领导集体,这个比较好理解,这里不再展开。关于“成熟”的问题,邓小平认为,“我们全党成熟的标志是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作为中央领导,可以说在一九三五年一月遵义会议确立了以毛泽东同志为核心的中央领导时,就成熟了”。[27]344邓小平提出,全党成熟的标准,就是思想上,有了毛泽东思想,广大党员和干部掌握了这个思想;政治上,有了正确的路线方针政策;组织上,形成了一个健全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党,树立了毛泽东在七大上概括的“三大优良作风”[27]346。虽然党的成熟是以党中央的成熟为前提的,但党的成熟标准毕竟不能等同于党中央集体成熟的标准。在建立第三代领导集体的过程中,邓小平提出的几个方面要求,可以视作中央领导集体的成熟标准。其一,“要使人民感到面貌一新”,感到是一个“有希望的领导班子”[6]296;其二,“要取信于民,要干出实绩”[6]299;其三,“眼界要非常宽阔,胸襟要非常宽阔”[6]299;其四,“这个领导集体是团结的”[6]301“是一个合作得很好的集体”[6]318;其五,“是一个独立思考的集体”[6]318;其六,“这个集体要有个核心”[6]318。
第二,要有自己的独立性。实际上这是要求领袖核心必须有创新能力。陈独秀虽然为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党的成立、党的早期发展、国共合作等做出了了不起的贡献,但因为中国共产党是在共产国际的帮助下成立,并在二大时决定加入共产国际成为其下属一个支部,三大时决定与中国国民党实行党内合作,所以陈独秀在党的重要组织人事、政治决议、理论路线等重大问题上都没有自己的独立性,受制于人、受人影响、左右摇摆的情况经常存在,缺乏理论创新的勇气和应对复杂局面的能力。在这种情况下,陈独秀不可能成为党的领导核心。至于华国锋,作为毛泽东临终前指定的接班人,因为历史的局限性,他不可能解放思想,实事求是指出毛泽东晚年的严重错误,科学评价毛泽东的历史地位和完整准确理解毛泽东思想,更不可能在告别老路、反对邪路、开辟新路中发展毛泽东思想。邓小平指出:“华国锋只是一个过渡,说不上是一代,他本身没有一个独立的东西,就是‘两个凡是’。”[6]298
第三,要对党忠诚、有经验、有政绩。毛泽东指出:“领导核心有什么条件,斯大林讲两个条件,就是要十分忠诚,十分有经验。”[28]毛泽东、邓小平为中国革命、建设、改革建立了不朽功勋,是二十世纪中国的两位伟人,是国内外公认的杰出领袖。他们无论身处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在党的事业取得成功之时还是遭受挫折之际,都始终对党和党的事业忠贞不渝。江泽民同志也是因为在长期实践中成长起来、对党十分忠诚、具有丰富经验和重大政绩才被选进领导核心[29],并在“八九政治风波”那样的特定背景下,由第二代领导核心邓小平提議接任,经过卓有成效的工作后,在十三届五中全会上最终被确立为第三代领导集体的核心[30]。
第四,能容忍各方、团结各方。作为中央领导集体中的领袖核心,面对有经验、有能力、有政绩却又有不同经历、不同性格、不同长处的其他核心成员,必须具有宽阔的胸襟和气度,能容忍和团结各方。这样不仅能树立自己的威望,而且使党中央成为一个团结的领导集体。邓小平语重心长地说:“要抛弃一切成见”“要抛弃个人恩怨来选择人,反对过自己的人也要用”“过去毛主席就曾经长期敢于用反对过他的人。”他强调:“党内无论如何不能形成小派、小圈子。”“能容忍各方面、团结各方面是一个关键性的问题。”[6]300-301当然,对于那些缺乏大局意识、核心意识、看齐意识,不坚决服从领袖核心、不坚决维护领袖核心的中央领导集体中的其他成员,则必须按照“团结—斗争—团结”的原则进行坚决斗争。
第五,领导集体中其他成员要自觉维护这个核心。“领袖就是团结的核心,他本身就是力量。”[22]222在建立第三代领导集体的过程中,邓小平对李鹏、姚依林说:“希望大家(指新的领导班子——引者注)能够很好地以江泽民同志为核心,很好地团结。”[6]301后来他对江泽民、李鹏等人又说:“第三代的领导集体也必须有一个核心,这一点所有在座的同志都要以高度的自觉性来理解和处理。要有意识地维护一个核心,也就是现在大家同意的江泽民同志。开宗明义,就是新的常委会从开始工作的第一天起,就要注意树立和维护这个集体和这个集体中的核心。”[6]310此后,党的重要会议或重要文献中,经常会出现“紧密团结在以江泽民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周围”这样的提法。
四、新时代重提领袖并强调维护领袖核心地位不会导致个人崇拜
党的十八届六中全会首次明确习近平的核心地位,并号召全党同志紧密团结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周围,牢固树立“四个意识”。这是对习近平全面从严治党和治国理政杰出能力、突出成就的充分肯定,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也是新时代有效应对重大挑战、克服重大阻力、抵御重大风险、解决重大矛盾,进行具有许多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提出的要求,是时代的需要;同时也是总结党的历史经验教训、历史逻辑发展的必然要求,因此具有特别重大的意义。尽管如此,国内外不少人还是担心,重提领袖核心并强调维护习近平的核心地位会不会导致个人崇拜?笔者认为,这种担忧更多的是来自对第一代领导核心毛泽东个人崇拜悲剧的历史警觉,也是一种缺乏唯物辩证法思维的认知表现。
理由之一,当今社会搞个人崇拜的社会心理虽然存在但并不广泛。一方面,不可否认,因为两千多年的封建专制主义毒素在短时间内不易清除,新中国成立后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把重心放在解决和防范资本主义问题上而对清除封建专制主义残余问题不够重视,因此时至今日,特权制、等级制、变相的终身制、宗法制、官本位、一言堂等封建专制主义毒素仍然在一定程度上顽固地存在,小生产方式也依然大量存在,而这些恰恰是个人崇拜得以产生的土壤。但是,另一方面,不可否认的是,正因为社会主义国家曾经因个人崇拜导致党内民主、国家法律被践踏,导致形势判断和重大决策出现严重失误,给党、国家和人民带来深重灾难,这样惨痛的历史记忆让党内外人士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和必要的警惕。更重要的是,经过40多年的改革开放,特别是市场经济的洗礼,越来越多的人思想解放了,眼界宽阔了,主体意识、权利意识、民主法治意识增强了,而这些恰恰又是防止出现个人崇拜的有力保障。
理由之二,确立并强调维护领袖核心地位并不必然导致个人崇拜。1989年6月16日,邓小平对江泽民、李鹏等几位中央负责同志特别强调了领导核心的重要性,明确提出:“任何一个集体都要有一个核心,没有核心的领导是靠不住的。”[6]310要求大家有意识、自觉地维护党中央的核心江泽民同志,要团结在江泽民这个核心周围。但是就在这次讲话中,他又郑重提醒大家不能过于突出一个人的作用,“现在看起来,我的分量太重,对国家和党不利,有一天就会很危险。国际上好多国家把对华政策放在我是不是病倒了或者死去了上面。我多年来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一个国家的命运建立在一两个人的声望上面,是很不健康的,是很危险的。不出事没问题,一出事就不可收拾”[6]310-311。同年9月4日,他再次对全体常委会同志说:“我多次讲,一个国家的命运寄托在一两个人的威望上是很不正常的。而利用退休又来歌功颂德一番,也没有什么好处。”[6]316-317可见,理解这个问题必须有辩证思维,坚持集体领导和个人分工负责其实是相统一的。邓小平早在1964年就讲得很清楚:“领袖与集体领导是不矛盾的。”[22]222事实也无可辩驳地证明,确立邓小平以及江泽民为党中央的核心,并没有导致个人崇拜。
理由之三,《党章》和《准则》为抑制个人崇拜提供了重要法规保障。为了防止在维护领导人威信的过程中再次出现个人崇拜,党内法规的修订尤其注重完善民主集中制。邓小平主持修订的十二大党章第一次规定:“党禁止任何形式的个人崇拜。要保证党的领导人的活动处于党和人民的监督之下,同时维护一切代表党和人民利益的领导人的威信。”“任何党员不论职务高低,都不能个人决定重大问题;如遇紧急情况,必须由个人作出决定时,事后要迅速向黨组织报告。不允许任何领导人实行个人专断和把个人凌驾于组织之上。”[8]64从那时起一直到党的十九大,历次党代会修改党章时都保留了这一规定。这表明,改革开放以来党一直对个人崇拜保持着高度警惕。特别能说明问题的是,十八届六中全会在首次明确习近平党的核心地位的同时,还通过了一部位次仅次于党章的党内法规——《关于新形势下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准则》。《准则》明确规定:“党内不准搞拉拉扯扯、吹吹拍拍、阿谀奉承。对领导人的宣传要实事求是,禁止吹捧”[31]21;“坚持集体领导制度,实行集体领导和个人分工负责相结合,是民主集中制的重要组成部分,必须始终坚持,任何组织和个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允许以任何理由违反这项制度。”[31]23-24这些规定充分说明以习近平为核心的党中央对个人崇拜持有多么旗帜鲜明的反对态度!另外,1982年通过的《宪法》第五条中首次载明:“任何组织或者个人都不得有超越宪法和法律的特权。”[32]同样地,宪法历经5次修改,这条始终没有改变。党章、准则、宪法的这些规定,对改革开放40多年来防止出现个人崇拜发挥了重大作用,并将继续发挥作用。
理由之四,习近平的权力观和法治观会抑制个人崇拜的产生。思想决定行动。习近平认为:“在我国,中国共产党是执政党,一切权力属于人民、一切权力服务于人民。”[33]他还把马克思主义权力观概括为两句话:权为民所赋,权为民所用。他强调:“要加强对权力运行的制约和监督,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14]136在首都各界纪念现行宪法公布施行三十周年大会上,他郑重指出:“宪法是国家的根本法,是治国安邦的总章程”“我们要坚持国家一切权力属于人民的宪法理念”“新形势下,我们党要履行好执政兴国的重大职责,必须依据党章从严治党、依据宪法治国理政”[14]88-91。在十八届四中全会上,习近平提出:“任何人违反宪法法律都要受到追究,绝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借口任何形式以言代法、以权压法、徇私枉法。”[34]在十八届六中全会上,习近平就《关于新形势下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准则》和《中国共产党党内监督条例》起草的有关情况向全会作出说明时强调指出:加强和规范党内政治生活、加强党内监督,必须首先从中央委员会、中央政治局、中央政治局常委会的组成人员这部分人抓起。[31]61习近平还就党内法规制度建设作出重要指示,强调:加强党内法规制度建设是全面从严治党的长远之策、根本之策,必须坚持依法治国与制度治党、依规治党统筹推进、一体建设。[35]
理由之五,也是最根本的,党的十八大以来大力推进依法治国和依规治党的实践让个人崇拜无法重现。从隆重纪念现行宪法颁布施行三十周年,到把每年12月4日确定为国家宪法日;从全面深化改革,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到全面推进依法治国,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体系,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从平反和纠正多年以前的冤假错案,到深入推进以审判为中心的司法体制改革;从确立宪法宣誓制度,到成立中央全面依法治国委员会;从印发《中央党内法规制定工作五年规划纲要(2013—2017年)》,到颁行《法治政府建设实施纲要(2015—2020年)》,再到印发《中央党内法规制定工作第二个五年规划纲要(2018—2022年)》;从谁执法谁普法,到谁审判谁终身负责;从法治国家、法治政府、法治社会一体推进,到党章党规党纪共同建设;从重大改革于法有据,到把党内法规体系纳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体系,实行国家法律与党内法规的衔接与协调;从统筹推进立法、执法、司法、守法,到协调推进立、改、废、释、行;从成立监察委员会并与纪律检查委员会合署办公,到巡视和巡察上下联动等。党的十八大以来依法治国和依规治党的实践向纵深推进并有机统一,指向的是制度之治、法律之治、规则之治,而不是个人崇拜的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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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习近平就加强党内法规制度建设作出重要指示强调:坚持依法治国与制度治党、依规治党统筹推进、一体建设[N].光明日报,2016-12-2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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