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证实现“挂失即失效”难在哪儿

陈 斌

丢失身份证，后果有多严重？知乎上，几个月前，张昭辉（认证为海口市公安局美兰国际机场分局刑警大队教导员）回答：“白条的漏洞京东若是不补，那就用脚投票吧”，称媒体报道了不少民众由于自己身份证被盗或丢失后，被他人冒用申请了白条，结果被盗刷，京东拒绝就用户注册过程中的认证审核问题做出明确、正面的答复，但是催收白条却不遗余力。

京东白条的认证审核过程可能是有问题的，显得过于宽松，给了犯罪分子以可乘之机。不过，本人“身份证被盗或丢失后，被他人冒用”，显然也是这一条原因链上不可或缺的一环。本人身份证被盗或丢失后，要是没有及时挂失，那本人自然是有责任的；要是挂失之后，身份证不能即时失效，还能通过刷证机器的验证，原件及其复印件、扫描件还能用来办理任何公私业务，仍可被犯罪分子使用，那就意味着存在一个系统性漏洞。

日前爆出的一桩案子更是惊心。张淑淑于2016年2月丢失身份证，当年五一返乡补办。但2019年4月，她收到一张深圳市福田区法院的传票，还收到一份起诉状和原告律师整理的一叠工商资料。她从未去过深圳，从未注册过公司，却成了深圳市先高极实业有限公司的股东和法定代表人，随之而来的还有该公司近200万元的债务。

这些资料显示，“张淑淑”先是于2016年4月15日注册先高极，又于当年7月12日将自己变更为企业法定代表人、总经理和执行董事。张淑淑称，2019年4月，她要求深圳市市场监管局注销其名下公司，得到回复称，因公司变更时使用的是数字证书签名，具有法律效力，同时公司涉及合同纠纷无法撤销。此外，她还发现名下多了一张2016年3月23日在河北石家庄办理的邮政储蓄银行卡，办卡申请单的签名均不是她本人。

显然，这些受理相关业务的公私机构行为上可能是有瑕疵的，例如将不是张淑淑本人的签名认定为有效；不是张淑淑本人去办理业务却能受理并通过。不过，要是不法分子让一个与身份证上的张淑淑相片长得较像的人去办理这些业务，办事人员不能识别也是有可能的。这一原因链上更大的问题环节是：身份证挂失就应立即失效；即使没有挂失，最晚新身份证有效之时，旧身份证就理应失效了，但为何没有失效还能办理这些业务？

不法分子一定会利用系统的各种漏洞，进行非法行为，谋取非法利益的。所以，填补系统性的漏洞、让犯罪分子无机可乘，是预防犯罪社会成本最低的方式。事实上，上述案例，只要能做到身份证“挂失即失效”，可能根本不会发生。

“挂失即失效”就这么难办到吗？有必要从组织行为学的视角来看。想必不少人碰上过银行储蓄卡或信用卡找不到或遗失的情况，遗失后，你给银行打电话或去网点，银行在核验你的身份后就可以即时冻结旧卡或让旧卡失效。即使你后来找回旧卡，或别人试图拿你的旧卡取现或消费，也是没法使用的。从技术上，银行卡能做到，身份证没有理由做不到。

差别就在于激励机制与责任归属上。银行卡要是做不到“挂失即失效”，就是一个重大的系统性漏洞，会给犯罪分子各种机会，会给储户带来巨大风险与损失。法院要是判储户损失由银行承担，那银行就有十足的动力确保“挂失即失效”。即使法院判损失由储户自行承担，那有这一系统性漏洞的银行就会失去口碑、竞争优势与客户，所以自由竞争的结果也必然是银行有足够的动力确保“挂失即失效”。

同样，在身份证问题上，如果公民丢失了身份证，遭受巨大的风险与损失，核发与验证身份证的机构及其办事人员要承担切实的责任，相信这一系统性漏洞很快就会补上，还能同时解决其他问题，如一人双证甚至多证的问题。

2018年3月，央行印发《关于核查失效居民身份证信息和非居民身份证件信息试点工作的通知》。但显然，单单靠央行没法解决这个问题，应该由公安部甚至更高层级牵头来解决，且应该从明确责任归属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