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笑的声音在风中不断被练习

张恒

作为政治家，总是不可避免会遭受嘲笑。图为英国威斯敏斯特，一位街头小贩售卖印有美国总统特朗普头像的卫生纸。（ 东方IC 图）

● 世事的发展总是有些奇怪，夏天本来是生命力最旺盛的季节，却好似更适合回忆、怀旧。且不说那一到暑假就重播的老剧，《乐队的夏天》里，也满满都是青春记忆之类的东西。我也是，上次说了，一直在听老歌，罗大佑的《童年》之类，最近又因为想培养叮当的篮球兴趣，陪他看过去三分之一个世纪都没看完的《灌篮高手》。他竟然和晴子一样最喜欢流川枫。对此我没有异议，充分尊重，毕竟他也没有向妈妈告密说我喜欢彩子。两周时间里，我俩看完了所有能找到的动漫剧集。有一集番外篇，《咆哮吧！篮球队员的灵魂》，流川枫的学弟水泽一郎，膝盖患病，必须手术，术后再也不能打篮球了。水泽听到这个消息，在卧室里痛苦地抱着头说：“不打篮球，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看到这里，我忽然问自己，人生行进至此，我可（曾）有一些事情，喜欢到如果无法去做，便觉得人生了无生趣？

● 目前来看，大概是没有的。早年间，兴趣培养阶段，我曾有过很多想法，却不断在旁人的嘲笑声中逐渐消散了。照以往，我可能会将之归咎于他人，现在，我变得越来越内省，意识到那和我脆弱的内心有关。我曾常因为害怕失败，害怕被嘲笑而放弃了很多事情，一如巴西那个黑帮老大一样。据美国媒体报道，巴西里约热内卢监狱的一名黑帮老大克劳维诺，原是著名的毒枭，落网被抓后，他一直在想办法逃出去。8月3日，女儿到监狱探监，他则趁这个机会，穿戴上女儿带来的硅胶面罩、眼镜、衣服等，打扮成女儿的样子准备越狱。听起来他像是得过向问天和任我行的真传（见《笑傲江湖》），不想还是被狱方当场识破。狱警还录下他摘下面罩、脱掉衣服的画面，这段视频在网上疯传，据说他也因此遭受到狱友的大肆嘲笑。也是，他毕竟曾是一个不怒自威的黑帮大佬，现在却化装成一个年轻女人，这在不懂得“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儿也是传后人”的帮派分子眼中，不但威严尽丧，还沦为笑料。克劳维诺最终选择了放弃生命而自杀，有媒体分析他这是无法忍受嘲笑所致。多么可惜的事情，他已经变成全球网红，完全可以趁机转行的。

● 所有的性别歧视都该遭到谴责。西班牙巴塞罗那市当局最近就向歧视女性行为发起了攻势。事情的起因是，一名女子抱怨在当地一家游泳馆游泳时，商家告知她要遮住胸部，她认为这种规定不公平。随即，运动组织Mugrons Lliures提出投诉称，每个体育中心都可以自己规定泳池着装的相关要求，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标准，但根据性别不同，提出不同要求是带有歧视色彩的。这些投诉引起巴塞罗那市议会的注意，他们经过讨论后认为，女性可以像男性一样只穿泳裤，议会还告知所有体育中心，必须允许女子赤裸上身进入其所有空间，否则将视为是歧视女性的一种表现。副市长珍妮特·桑兹（Janet Sanz）也赞同市议会的这种决定，她强调，巴塞罗那从来没禁止过女性在游泳池里裸露上身。法律没有禁止，当然就可以去做。在她看来，所有想“裸胸”的女性都可以在泳池里裸胸，不管是公共泳池还是私人泳池。

● 有些事情，对照起来就会很有趣。如果有女性真裸露上身去泳池，至少在我們这边，一定算是过于开放，会遭到白眼和嘲笑。相反，如果一个人过于保守，穿着复古衣装，同样也可能会听到嘲笑的声音在风中飘荡。唯一安全的做法是，隐藏个性，符合大众审美。作家董桥此前在一篇文章里，回忆自己的大学老师苏雪林，就曾遭到年轻人的嘲笑。有读者致信一家文学杂志，引用马致远的词句“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嘲讽她的文章风格是枯、老、昏、瘦、断，总之是不合时宜的旧时代产物。董桥说，苏雪林先生确实颇有“古风”，五十多年前，自己在大学读书时，苏老师“黑旗袍黑阳伞灰布鞋出入校园的身影是动人的风景”。苏雪林也听说了人们嘲笑她的落伍，不过，她并不以为意，反而在日记里说：“老人总是过时物，听他们笑去”。这样一句话，读起来轻描淡写，现实里，又几人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