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至今年7月1日,青藏铁路通车已经整整13年了。回过头来看,青藏铁路总设计师李金城依然觉得,青藏铁路是世界上最先进的、第一流的高原冻土铁路,是值得后世铭记的伟大工程。讲起当年建设青藏铁路的经历,李金城感慨万千。他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段在青藏高原枕冰卧雪、战天斗地的燃情岁月。
李金城如今是铁一院副院长,35年铁路生涯下来,他设计过的铁路无数,但最让他满意的“作品”还是青藏铁路。他的人生也因为修建青藏铁路而改变。“我获得了很多荣誉,但我最被人熟知的身份还是青藏铁路的总设计师。”李金城笑着说。
2000年12月,38岁的李金城成为了举世瞩目的青藏铁路总设计师。他也成了当时中国最年轻的长大铁路总设计师之一。2001年,在青藏铁路开工前夕,在铁道部的要求下,将南山口至纳赤台段确定为青藏铁路的首期开工路段。这一变化,要求定测的完成时间要比原计划提前一个多月。当时大家头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为了国家,为了青藏线,拼了。
当时,正是一年中最冷的季节,白天的气温达到零下28摄氏度。定测木桩打不下去,只好用道钉、钢钎加工成钢桩来代替,有时连着几个钢桩下去,勘测队员的手就会被震裂,血糊糊的一片。为了保证按时开工,铁一院同时集结了四个分院2000人的队伍,在全线1000余公里范围内展开会战。李金城说,建设青藏铁路这样一条长达1000余公里的大干线,只花费了300亿元人民币,其平均造价仅相当于客运专线的一半甚至更少,这在世界上都是奇迹,这完全得益于坚持了科学的设计理念。当时,他从设计的源头上就坚持可持续发展的理念,从线路的选择、工程措施、站房的设计、新技术、新材料、新设备的选用,力求体现生态环保和节能的要求,把青藏铁路打造成了一条真正意义上的“数字化铁路”。
李金城说,上高原,第一个困难就是严重的高原反应。青藏铁路格拉段的平均海拔近4500米,其含氧量仅为地面的50%。高原的低气压还使人体产生了特殊的生理现象:有一名职工因为用力稍猛了点,竟使前臂的毛细血管暴裂,顿时针状的血柱就像喷泉一样地从胳膊上射出来,整条胳膊一会儿就变成了紫黑色。只要稍微重点的磕碰,这个部位就会像变魔术一样,马上鼓起一个大包。高原反应带来的恶心、呕吐,使吃饭成了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不吃饭体力更难保证。当时每支队伍的领导和共产党员就有了一个“特殊任务”:带头吃饭。常常是吃了就吐,但吐完还得咬牙接着再吃。酷寒也考验着人的忍耐极限。在青藏高原,年平均气温在零度以下,冬天最低气温可到零下45摄氏度,即使是夏天,夜晚最低气温也在零下10摄氏度左右。李金城和队员们多数时间都住在工地的简易帐篷里,晚上即使戴着皮帽子、罩着睡袋睡觉,半夜也要被冻醒好几次。每天醒来时眉毛总是挂着冰霜。由于严寒,使得晚上露天作业的钻探队员们的手和脸上的皮肤极度脆弱,一碰就破。有一名职工在抓钻杆时忘了戴手套,结果在一瞬间手掌上的皮肤就被冻在了钻杆上,情急下一撕就掉了一大块。钻探工的钻杆一到冬天就特别危险,无缝钢管中有时存留有水,很容易被冻裂,冰会像子弹一样射出来。恶劣的气候也威胁着李金城和同伴们的生命安全。青藏高原8级以上的大风,平均每年要刮70多次。大风一刮起来就没完没了,甚至连100多斤的小伙子都站立不稳。一次队里雇用的民工去帐篷外上厕所,回来后就坚决要求辞工,追问再三,他才扭扭捏捏地说是因为“这个鬼地方,尿都尿不到地上”。有时半夜起狂风,职工们睡着睡着,帐篷的顶篷就会被风卷走。最危险的还是“滚地雷”,像火球一样的炸雷,擦着地面滚来滚去,只要被它碰上,没有能活命的。一个月下来,所有人都成了黑脸,有些皮肤敏感的小伙子鼻尖被晒得起了溃疡,终身留下难看的疤痕。在海拔4600多米的世界最长冻土隧道昆仑山隧道施工阶段,每个施工人员都背着5公斤重的氧气瓶,边吸氧边工作。“修青藏铁路我们真是拿命在拼。”李金城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