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烟（外二首）

吴哓雨

我大概是一团飘不远也化不开的轻烟

只爱在新鲜的生命边缘残存

虚无是永恒的无

拥有是短暂的有

任何的碰撞    都將是烟一般的

天亮就消散

生活要擅长在重复里寻找规律

在规律里寻找乐趣

快乐的人能在云烟里看到日出

我只能在清醒的时候听到寂静

飞烟不该关心婚礼葬礼

只关心谁的心里    还缺一块栖息地

河意

河里有一只透明的手

像妈妈一样干燥、踏实

掌心的茧子抚过脸庞痒而亲切

听，那河水会向过路人说

和我们一起奔跑

流向，不知名的解脱

河里有灯，会在天黑的时候

悠悠出灯火，不停闪着

晃啊晃啊直到晃完一场天黑

河是不能停止奔流的

像雄心勃勃的青年人

当最残忍的季节来临

流淌的晶萤被冻结

河的痛苦       会蔓延上岸

哭泣而疲惫的旅人

偶尔眼泪掉进河里，惊起一波涟漪

那是河给的波澜

尖刺

我的身体里长出了一根刺

开始是刚长出心脏的芽

后来越长越长，几乎刺到人们

锐利一如我的自私

我开始想象自己是个仙人掌

扎根大漠深处       无人的行径

沙石是星子渗下来的碎屑

刮风天里       它们试图重归天际

在我的想象里

一年会有两三次沙尘暴

一次我会长出一百根刺

星沙汇成大漠需要上千年

我化成一根地道的仙人掌，只需要一年

不会有人接近了不起的我

他们恐惧着会被刺伤的恐惧

他们的疼痛，误以为是世界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