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之间：善良的天使

于靖园

超长纪录《善良的天使》在北京点映，主创人员细述历时5年的拍摄心路

“很多时候，我们都需要一个善良的天使，这个天使，应该就是中美两国的老百姓吧。”7月初，在北京的电影院里看完纪录片电影《善良的天使》后，定居美国纽约的北京姑娘李茜这样说道。她已经嫁去美国多年，丈夫是一位美籍华人，他们的家庭中充满了中国和美国的元素。而这样的家庭，在中美两国有很多，他们在文化差异中，摸索出融合互通的道路，也寻找到快乐幸福的方法。

中美老百姓是电影真正的主角

“中国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充满神秘的国家。世界的和平和繁荣，在很大程度上建立在中美两国的选择之上。如果我们两国人民相互更好地了解对方，那么误解就会消逝。如果中美爆发冲突，那么对整个世界是一个灾难。所以我们需要努力让我们本性中‘善良的天使，让它在这个纷繁复杂的环境里成为主宰的力量。”《善良的天使》以对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的专访作为开场白。

《善良的天使》由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导演柯文思（Malcolm Clarke）执导，历时5年、辗转四大洲、拍摄素材达800小时。影片涵盖了多位政商界重量级人物的采访，其中包括三位美国前国务卿亨利·基辛格、詹姆斯·贝克和马德琳·奥尔布赖特，澳大利亚前总理陆克文，全国人大常委会原副委员长成思危，香港特别行政区首任行政长官董建华，美国艾奥瓦州前州长特里·布兰斯塔德，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少将乔良，亚洲协会联席主席、地产大亨陈启宗等。

不过这一次，他们在影片中成为了背景——影片真正的主角是中美两国的老百姓，以及他们在搭建中美友谊桥梁过程中的点点滴滴。

6年前，柯文思就发现了美国政客对于中国的猜忌和敌意，那时候他就决定，把冷冰冰的政治话题，用有温度、有情感的小人物故事讲述出来。“不管来自什么地域和文化，我们都能理解亲情、爱情、友情这些人类共有的情感。虽然我们表达情感的方式不一样，但是情感本身是相通的。《善良的天使》就是希望通过这些共通的情感故事，来讲述中美两国人民之间不可分割的纽带关系。”制片人韩轶表示。

正是这种从大国博弈中讲述“平民史诗”的方式，令影片中的很多细节打动人心。

比如美国老师Memo Mata在中国的故事，他在上海一家国际学校当老师，同时是一支青少年橄榄球队的教练。Memo Mata在美国当过兵，有两个孩子，是个单亲爸爸，当初决定来中国，是因为他没有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然而真正来到中国后，在上海学校的任教激发了他的使命感，他用美国思维教育孩子们，让他们勇敢举手发言、自由地与老师探讨、在团队体育活动上拼劲十足。Memo Mata就这样在中国定居下来，并且遇见了他的中国妻子，他们彼此相爱，妻子会和他一起回美国的家乡走他小时候走过的路，他和两个孩子也会跟着妻子逢年过节回到中国乡下，和亲戚们吃团圆饭，放鞭炮，给妻子的父亲上坟。

影片中还有中国老师到美国传授知识、传播中国传统文化的故事。近几年，中国珠算文化和珠心算课程在美国的影响力正在不断扩大。2010年，在神墨教育创始人、总校长李绵军的带领下，以神墨珠心算为代表的珠心算开始进入美国市场，探索发展模式。2016年10月，珠心算正式纳入美国小学课程。目前，在美国圣地亚哥已经有十几所小学引进珠心算课程。美国家长莫妮卡表示，一开始让孩子学珠心算还以为是学习算术，后来发现可以从中获得更多的东西，比如中国的思想与文化。

位于美国阿拉巴马的中国工厂，为当地的贫困镇解决了许多就业问题。工厂里的很多美国员工都表示，一开始来中国工厂是不得已的选择，工作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发现这其实是最棒的选择。每个美国员工都有一个中国师傅，他们跟着中国师傅学习、工作，闲暇时一起在办公室喝茶聊天，慢慢成为朋友。“我现在特别喜欢喝茶，中国茶太好喝了。”镜头里，一名接受采访的美国女性员工说道。

除此之外，影片还记录了许多故事：中国的盲人旅行家踏上美国土地，即使失明但一路行得顺畅;非洲中国企业里的当地工人，对中国人的感受经历了从刻板印象“不苟言笑”，到“中国人跟我们一样也是有家庭的普通人”的改变……在影片中，观众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每个人是如何被全球化的丝线串联起来的。

感谢那些“民间外交官”

“我们需要一个从世界来观察中美关系背后普通人命运的视角。”对于导演柯文思的话，制片人韩轶非常认可，她认为，中美两国之间虽然有政治文化上各种不同，但普通人的情感是最有共鸣的。于是，柯文思将镜头对准普通人，通过一个个平凡的故事探讨中美关系的未来，在他看来，“这部电影一定会让世界更好地认识中国”。

《善良的天使》在中美两国放映时观众的反响，让柯文思和韩轶感到欣慰，普通人的情感在巨变的时代面前超越了国界和空间，让中美两国观众都深为感动。柯文思动情地说：“影片在美国放映时，观众惊奇又开心，因为他们看到了普通中国人的生活与喜怒哀乐。一个老农场主看完电影甚至激动地说‘我终于看到了真正的中国。”

就是因为曾经了解过中国，柯文思才想让更多人也“了解一下”。早在上世纪80年代初，还是年轻小伙的柯文思就来过中国。当时他在美国广播公司任职，公司计划拍摄一部以新中国成立30年来发展变化为题材的纪录片，他被选派到中国踩点调研。在中国，柯文思从北京出发，前往长江和黄河沿岸走访，亲身接触各个地区、各行各业的中国人。他至今都记得自己当时内心的想法：“我窥见了一个有悠久发展历史的非凡文明，让我对这个国家和这里的人民产生了深厚的兴趣，有一天我一定会再回来。”

果然，他回来了。当年那部纪录片因为国际形势变化而无限期暂停，30多年后，柯文思终于一圆当年的梦想，执导了《善良的天使》。柯文思始终认为，媒体人有着向西方讲述中国故事的使命与责任。他告诉《小康》杂志、中国小康网记者，他发现美国人对中国人的了解，远远不及中国人对美国人的了解，拍摄这部纪录片是他消除这种信息不对称的一次尝试。

只是这种尝试并不简单。韩轶透露，影片原定拍摄时间是一年半，最后因为各种不可控的原因花了5年。柯文思则对此解释道，“片子拍了5年，有很大一部分是我的责任。一开始我以为拍一部中美关系的片子，只需要在中国和美国拍摄。但事实上，我逐渐意识到中国已经成为一个世界大国，要讲述中国的故事，就不可避免地要去到非洲，去到很多地方，这是我一开始没想到的。”

《善良的天使》在美国推广时也遭遇过各种阻挠，柯文思非常感谢那些中美两国的“民间外交官”，并认为这是他们坚持下来的动力。“民间外交官”无论在影片里还是影片外都随处可见。“电影传达出了中美之间的差异、误解、交流、友善，我在美国生活这么多年，和美国人的接触交往也会有误解，但是最终我们都理解了彼此，成為了好朋友。我希望这部电影能被更多人看到，影响更多人。”李茜感慨道。

一点一滴的努力就是进步。柯文思知道，这种影响看似微弱，叠加在一起却是非常有力的。“你看，孩子们花两三个月时间看一部美国电视剧，就对美国有了很多印象。我想通过讲述众多感人的故事，让美国观众觉得中国不再遥远，原来跟我们有着一样的梦想。人心层面的沟通，是消除误会的最佳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