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子抓住窗棂哀告,
它被一台落地的骆驼牌电扇赶了出去。
嵌巨镜的大衣柜、胖墩墩的高低柜
黄山牌电视机,我从妈妈爸爸的大床跳
到它们对面的两只单人沙发之一上,
清晨的黑色素在房间缓缓流动。
我想喊卡,我想走到门外,哑光的窗外
是甜美的姐姐,但意识偏要我退潮,
在意识里显影出未来的现在:
窗外的惨白融含了多少代人的败北。
怀思的少年在田埂上勾头行走,
影子滑过水面,宛如肩扛摄像机拍摄。
一头牛,每一寸牛肉都携带疯狂的力,
狭路奔来,震荡田畈和少年的遐思。
他醒得晚,呆立,死的黑幕已席卷脑海,
可还本能地一跃,跌坐泥田中……
早已预示了人之路:
疯牛难以量数。
注定将常跌跤于泥田,
踉跄而行而至坟墓。
更了不起的母亲在母亲之中,
而母親已把她奉献给了我们。
充塞天地间的大铅球群,每个母亲
推滚其中一个,受刑般经过人世。
在母亲的脆弱面前,每个孩子
都是野蛮人,而更加野蛮的是时代。
我们的羞愧越滚越大,
如同历史的欠账。
一个省悟的男子在我之中,期待
我的行动,我将以此讨好母亲的晚年。
苏丰雷,现居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