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馥甄：影子的影子

修訫

影子的光

都说田馥甄的声音像是蘸过阳光，又泡入柠檬茶般，清新明朗。采访的开始，她大大咧咧地拿起一包盐酥鸡，问我，你要不要吃些？得到不吃的答案后，她独自吃了起来，棕色卷发顺着脸颊两侧垂下，额头处留下一些碎发，绒绒的，被阳光照亮，那个时候她内里似乎有一层坚硬的壳，但外在又覆着柔和的光。

田馥甄曾用玫瑰形容Selina，说她是注定被呵护的，她用大树形容Ella，因为她强大可以供别人依靠。说起自己，她说，我可能是蒲公英，漂浮不定，又说是海芋，笔直而不拐弯抹角，偶尔有害羞的模样。

她分享着自己今天的心情：“今天就很完美啊，早上运动完，全身很舒畅，然后化妆做头发，摄影师放的音乐我觉得很好听，他打的光也很好看，然后我的团队都很棒，和你们合作也很棒，结束以后我还可以边访问边吃盐酥鸡，哈哈，这就是完美的一天。”

没有停顿地听她说了这段脉络分明的话，一个接一个地动作衔接起生活的细节，此时，她的明媚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爱吃美食的她，曾会搜集各种传说中好吃的美食，挨个儿品味，在演唱会上台前，她必然要做的准备，就是吃饱，这样心就不会慌。然后她会祷告，为自己，为工作人员，为粉丝，希望一切平安，自己也能心安。

这一习惯维持至今。

她一直用她独有空灵清透的嗓音，用她自己的方式，唱着自己的真实人生。“我告诉我自己，爱，要谦卑。To Hebe.”这是她的歌曲《To Hebe》最后一句歌词。她强调这首歌对于她有着与众不同的意义：“当我不开心的时候，或是过度自卑的时候，它是各种时刻都很适合听的，也是时时刻刻给我清楚方向感的一首歌。”

她还是爱着那个叫做Hebe的自己，十足珍惜。而粉丝也爱了她近二十年，爱她的谦卑，她的感恩。

“在舞台上我本身是暗淡无光的，是因为每一个人的眼神注目着我，我才有了光亮，是他们用光亮照亮了我。”她感激这二十年经历的一切。

但问她想回到过去哪个时刻时，她当机立断地说：“只有当下才是最好的，不会去想过去甚至是未来。”只是在当下。并且，喜欢现在的自己。活在当下，昨日和明天是流水中的夕阳，抓不住的。

自然而然地矛盾着

在动画电影《小王子》台湾国语版中，田馥甄为小王子做配音，小王子是天真的，纯净的，但又要避免配得傻乎乎，因为小王子是比成人更能触及事物本质的人，他很灵。而田馥甄的配音，既有一丝女性的柔秀，符合小王子比较温柔的一面，又透着男孩子的清亮，不拐弯抹角的直白。

她对于书籍、电影和艺术都带着深沉的爱。她读村上春树，看中岛哲也，读辛波斯卡，专辑《渺小》的灵感便源于此，在这首歌MV的结尾处，她在冰岛的雪川中站立，用波兰语念了辛波斯卡的诗歌《在一颗小星星下》，致敬这位诗人。

她承认自己是对生活有着细腻观察的人，天性敏感且敏锐，因此读作词人葛大为的书便会引起她的共鸣。“电影的话，最近看的两部刚好都是很喜欢的黑白片，一部是《罗马》，一部是《没有烟硝的爱情》，两个都是在当时那种时代背景下，不管是爱情或是家庭的亲情，都很动人。

她流畅毫无迟疑地说了很多自己最近喜欢的书和电影，分享着她对于这些作品的感受和喜爱，信手拈来。

但另一面，她总觉得自己私下是暗淡，甚至普通的，这些细碎的矛盾都在很深的地方，细小地缠绕交织，在心底，她会有迟疑，也会有顾虑。

“怎么看待自己性格的矛盾面呢？”

“我觉得矛盾很好啊，”她说，“人都会有矛盾的一点，你出生，就是一件矛盾的事情啊，你出生就走向死亡。然后对未来的期待，对未来的恐惧，期待和恐惧就又是一个矛盾，所以我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一个矛盾，这是很自然的，自然的事情是有力量的，是很美好的，越真的东西越动人。”

她说，“我接受自己的矛盾了。”

为什么要挣脱束缚呢，刻意想要去挣脱束缚，就因此已经被束缚着了，不接受矛盾，就已经陷入矛盾了，所以就看着它们，允许它们出现，允许它们流走吧。

17

2018年，为了纪念出道17周年，S.H.E推出单曲《十七》，MV的画面讲述了她们成团伊始，到签售会大发，再到成员单飞不解散至今，整个过程都是在一辆列车上完成的。

“也许经历过聚散和离分，也许尝受过怀疑眼神，我们的生命却不断延伸，更多的回忆不停诞生。”就像这首歌歌词中所描述的这样，最后的最后，三人在列车的窗边眺望，这辆列车并没有駛向终点，而是在轨道上不断前行，她们三个牵着彼此的手，一路走下去。

遥想当年，十七岁的田馥甄为了奖金而站上舞台，一路过关闯将出道。如今，她说：“我现在不去追寻完美，因为我不欠缺什么，我只觉得生命和经历给我的东西会让我不一样，我是期待那种变化跟期待那种不一样，但我并不会期待完美这件事。我喜欢音乐，因为音乐让心，距离更近。有些事情，其实透过言语没有办法表达清楚，但是透过音乐就可以很完整的表达。”

很多粉丝都喜欢她的独立和自由。她说，这件事情不需要探究，因为自然就有，婴儿因为希望被抱而哭，这种举动就需要经过大脑的处理思考，而我们长大了，学会换位思考时，也会随之改变想法。

“现在的当下，我跟你对话，我为什么会获得这样的对话，我可以看到你的反应，我可以思考你背后整个脉络，比方你今天来这边遇到一个人，他给你一个很好的反应，那他可能今天早餐吃得很愉快，可能他谈了一场很愉快的恋爱，他背后一定有他的脉络。相反的，你今天遇到一个让你觉得不如意的人，其实并不是他本身要针对你，但是可能他的成长背景，他有一些为难的地方，会让你误会有这样的状况，那就是思考的角度，所以成长就可以让人有更多不同的思考方式，那个就是成长累积的智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