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发卡

2019-08-27 03:56守望麦田
小天使·六年级语数英综合 2019年8期
关键词:小混混黄鼠狼朱文

守望麦田

上帝关上一道门,必定会为你开扇窗,坚强、勇敢、自信地抬起头,你就能看见春天!亲爱的,坚强地面对生活中的一切,把所有的困难都当做成长中的一份财富吧,因为勇敢的人才能站立在生命之巅!

上学路上,朱文龙走过礼品店,看见一位阿姨在买蝴蝶发卡。那阿姨太像妈妈了,也有着单薄的身子,长长的头发。他突然就想念妈妈了,突然就想妈妈的生日快到了,突然就买了那样的蝴蝶发卡,要给妈妈寄去。

朱文龙又小又瘦,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儿龙样,放到人群中也不引人注意。不过真注意起来,会发现他眼光和大家不一样,很硬,也很冷。爸爸下岗后,成天喝得醉熏熏的,为这,妈妈没少和他吵架。那一天,他竟用酒瓶子把妈妈的额头打破了,妈妈一气之下,到南方打工去了。爸爸仍是醉醺醺的,到了晚上,他就出去捉黄鼠狼。镇子北面是一片草滩,经常有黄鼠狼出没。

在我们这里,黄鼠狼被称为“黄大仙”,是不能招惹的,可朱文龙的爸爸不理这一套,他把黄鼠狼捉来,然后卖到城里去,换回几瓶好酒,高兴时还会给儿子捎个四驱玩具车回来。可朱文龙不稀罕,他讨厌爸爸,甚至想让妈妈和他离婚算了。他很爱妈妈,同学中没几个能记住父母生日的,可妈妈的生日,他记得。

来到学校,教室里人不多,朱文龙把发卡放在课桌屉子里,细细地看。后排的杨若岚看见了,捅了捅他的背,很眼馋的样子。朱文龙把发卡刚递过去,快嘴巴王施施的脑袋就伸了过来,接着就是她一百分贝的声音:“大家快来看啊,朱文龙给杨若岚送定情物啦!”

这段时间,也许是情感剧看多了,六年级的孩子也越来越大人了,开始有小纸条在课桌间飞翔。班主任郎老师知道了,狠狠地“狼吼”了一顿,说是没到开花的年龄就不应该想开花的事。郎老师长得很白净,可那不是白云的那种温和的白,而是白霜那种冷冷的白,还冒着丝丝的寒气呢!同学们都暗地里叫她大灰狼。

王施施这一大嗓子,把整个教室都喊兴奋了,有同学做着鬼脸起哄。杨若岚把发卡向朱文龙一扔,趴在桌上,肩膀一耸一耸地哭。

朱文龙瞪了王施施一眼,说:“谁说是定情物?”

“那你一个大男孩,买发卡干啥呢?”王施施嘴里念念有词。

“我自己戴着玩,你管得着吗?”朱文龙梗了梗脖子,就把发卡戴上了脑袋。他觉得,对这堆无聊的家伙,实在没解释的必要。

男孩子戴发卡,这不是变态吗?消息传到了大灰狼那里,傍晚放学,朱文龍被传进了办公室。

大灰狼冷着脸,朱文龙把脸转向窗外,听树上的知了叫。

大灰狼说:“你这是什么态度?怎么连个正脸也不给老师?难道你戴发卡是我的错?”

“我没说是你的错!不给正脸,是……是因为我感冒了,怕把病毒传染给你。”朱文龙心里突然乐了一下,他很为自己瞬间的智慧而自豪。

大灰狼被噎了一下,她看到了朱文龙冷硬的目光,她感到了一种无奈,她觉得自己无法走进这男孩的心,她只好又操起老生常谈的教育理论。朱文龙沉默着,他的脸依然面向窗外,他觉得大灰狼的声音和知了一样单调,对这样的冷老师,他也不想解释。

知了还在叫,大灰狼却住了口,她把发卡没收在抽屉里,意思是你朱文龙什么时候思想转变好再给。

星星出来了,在水里眨着眼睛,朱文龙坐在河坡上,看着前面两个白色的大棚。大棚是杨若岚家的,里面养的是蚂蚱,说是养大养肥了,卖到南方去,能赚大价钱。南方人真奇怪,这蹦蹦跳跳的丑虫子有什么好吃的!

这杨若岚也太矫情了,好心好意把发卡给你看,你还哭哭啼啼的,整个一只不知好歹的蚂蚱。朱文龙有点瞧不起这女孩了,想要报复一下。他折了一根小木棍,在塑料布上捅了个窟窿,想放两只蚂蚱出来。正要捅第二下,那只该死的狗突然叫起来,吓得他没命地跑……

家里空荡荡的,酒鬼老爸又去套黄鼠狼了,小院里飘浮着黄鼠狼的腥骚气。在朱文龙的意识里,从妈妈走后,家只不过是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其他什么也不是。他拿着个凉馒头吃,两只黄鼠狼在笼子里站着,眼睛贼亮亮的,很邪门地看着他。他倏地有了一股冲动,觉得一切霉运,都是黄鼠狼带来的。他厌恶地打开笼门,把黄鼠狼放跑了。

爸爸拎着三只黄鼠狼回来了,看到打开的笼门和站在一边的儿子,捞起个笤帚疙瘩就打起来,打得比哪一次都狠。朱文龙站直身子,任笤帚打,不低头,不流泪,也不喊疼。他冷冷地看着爸爸,仿佛挨打的不是他,而是爸爸自己。爸爸扔了笤帚,拿出酒来喝,喝着喝着,酒就喝到衣领里去了;喝着喝着,就揪起自己的头发来,有呜咽声从喉间发出,比黄鼠狼的叫声还难听。

这一夜,朱文龙睡得比墙洞里的老鼠都晚。杨若岚家大棚的窟窿,放跑的黄鼠狼,爸爸的呜咽声……这样想着,心里就有了一种报复的快感,他决定将报复进行下去。

第二天,朱文龙吃了整整两头蒜,把心都辣疼了。他并不喜欢吃蒜,他要好好报复一下同桌——那个爱干净的快嘴巴王施施。他不住地哈气,打嗝。这还不算,他把鞋脱掉,那袜子几天没换了,酸臭味从桌下浮起来。王施施哪能受得了如此上下夹击,嘴巴整整捂了一个白天,求老师调位,没批准,她就趴在桌子上抽抽嗒嗒地哭。

别看大灰狼老师平时冷着个脸,上课时倒很有激情,上到高兴处,有时唾沫飞扬。朱文龙举手了,大灰狼满以为他要回答问题,很高兴。朱文龙站起来,说:“老师,你的唾沫喷到我脸上了。”说着,还夸张地把脸抹了两下。

哈哈哈,同学们笑了起来。朱文龙离讲台有八丈远,大灰狼的唾沫再有力,也喷不到他那儿呀!大灰狼又被噎了,她示意朱文龙坐下,继续上课。听得出,她的声音都有点儿抖。

酒鬼爸爸被叫到大灰狼的办公室了,朱文龙也被叫到了大灰狼的办公室。大灰狼埋怨着,诉说着,眼泪都下来了。爸爸一个巴掌打过去,朱文龙的脸火辣辣地疼。他冲着大灰狼叫起来:“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不过,看着大灰狼老师和快嘴巴同桌哭,除了短暂的满足外,朱文龙觉得心里很空,有种自我瞧不起的感觉。他最怕看人哭了,特别是女人,每次妈妈哭的时候,他心里就不好受,就觉得爸爸特不男人。

小姨来看他了,带来了一件红T恤和两本书,是妈妈从南方寄来的。小姨说:“龙龙,妈妈在南方也不容易啊!你得好好学习,要不是为了你,妈妈早跟爸爸离了。”

他的眼泪一下就来了,说真的,要是妈妈和爸爸离婚,他还真不答应呢!

朱文龙穿上那件红T恤了,他觉得整个世界都红艳艳的。渐渐地,他忘记了蝴蝶发卡事件,又回到了以前的沉默状态,只不过学习比过去认真了许多。

这一天放学回家,一个小混混拦住大个子李猛,说搞几个小钱花花。李猛吓得直哆嗦,伸手掏钱。朱文龙按住了他的手,斜着眼睛看着小混混,满脸的不屑。小混混哪把他放在眼里,一掌打过来,朱文龙一偏,躲过了。小混混飞起一脚,朱文龙一闪,又躲过了。小混混愣了一下,突然虚晃一招,抓住了他的红T恤,照脸就是一拳。有鼻血流了出来,红纽扣也掉了一颗。看见血,那小混混有点慌。朱文龙随手捞起一个砖头,那小混混吓得一溜烟跑了。朱文龙擦了擦鼻血,把纽扣捡起来。说实在的,他还真不怕,那小混混比起酒鬼爸爸的老拳来,还嫩了点。

那一天,他一直把大个子李猛送到家。

从此以后,大个子李猛每天放学都和朱文龙一起回家,他和朱文龙说了很多話,说朱文龙你真是一条龙,说快嘴巴王施施为发卡事件后悔了,说大灰狼老师夸你朱文龙成绩进步了……李猛还说大灰狼老师和他姑姑是同学,大灰狼老师的丈夫是个酒鬼城里人,经常打大灰狼老师,说大灰狼老师肚子里有宝宝了,要请假了。

听着听着,朱文龙的心软了,眼睛也不冷了,胸中的男人气概在激荡。他又想起了妈妈说怀他的时候,被酒鬼爸爸一下一下地打……

朱文龙来到郎老师办公室,他拿着那粒红纽扣,说妈妈不在家,请老师帮忙缝在红T恤上。

郎老师的脸润泽起来,朱文龙发现,郎老师的白净是白云的那种白啊,柔软又温润,温润又暖心。郎老师一针一线地缝着,朱文龙感觉好像来到了唐朝,自己就是孟郊笔下的那个游子。

郎老师从抽屉里拿出那枚蝴蝶发卡,说:“朱文龙,你是个孝顺的孩子,老师误解你了。给,快给妈妈寄去吧!”

朱文龙接过发卡,说:“老师,你要是不嫌弃,我送给你好吗?”

郎老师看到了朱文龙热热的目光,接过了发卡。蝴蝶的翅膀扇动起来,扇亮了一屋子的阳光……

笔尖流水

其实每一个孩子都是天使,只要我们懂得接纳,怀有一颗爱心,他们早晚都能在天空里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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