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政府别太想当然了

安妮-玛丽·斯朗特　艾琳娜·里巴科娃

安妮-玛丽·斯朗特

艾琳娜·里巴科娃

当今世界，掌握连接全球网络的渠道至关重要，但由此产生的相互依存度也会带来脆弱的一面。作为连接所有或大多数节点的一些网络中枢，其重要性更不言而喻。对一些不良行为体来说，不让它们与中枢发生联系，可以成为一个强有力的制裁手段。但如果这种权力遭到滥用，比如将不对称的相互依存当成了一种武器，就有可能会让全球网络中的参与者决定去创建一个自己能说了算的可替代网络。

这正是美国目前正面临着的风险，尽管它坐拥世界主要储备货币，并在全球金融网络中占据中心地位。

首当其冲的一个例子，就是美国与伊朗之间的危机。这场危机始于2018年5月，当时美国单方面退出了2015年的伊核协议，其正式名称为《联合全面行动计划》。更糟糕的是，美国此后还通过威胁对遵守该行动计划的第三方实施二级制裁，来将自己的决定强加于其他签署方（英国、法国、俄罗斯、中国、德国和欧盟）身上。

照理来说，其余签署方其实可以继续与伊朗保持生意往来。但美国援引与欧盟最初旨在打击基地组织的一份合作协议，获得了通过位于比利时的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实施其二级制裁的能力。在美国的压力下，该协会不得不禁止伊朗银行接入其监管的全球支付系统，事实上就是伊朗封锁在全球金融网络之外，并削弱了該国与那些即使尚未制裁它的国家做生意的能力。

与许多欧洲企业一样，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在美国进行了合法登记并建有数据中心，如果拒绝服从的话就可能会面临巨额罚款等惩罚。

法德英三国随后宣布了多项方案来创建一个名为INSTEX的特殊用途工具，通过巧妙设计的出口和进口操作，允许货物在不发生直接双边资金流动的情况下在欧洲和伊朗之间流通。但在实际操作中，INSTEX交易仅限于不受美国制裁的人道主义物资。

不管美国能否成功令伊朗屈服于其意志（这一结果目前看来极不可能实现）， 特朗普政府都已经增大了其他国家彻底绕过美国金融体系的动力。俄罗斯与中国建立了更牢固的关系，最近发布了一套新跨境支付系统，用于人民币和卢布的双边贸易清算，并计划在今年启动初始交易，随后伊朗和土耳其也表示有兴趣加入。

如果说上述这些来自美国对手的举动还在意料之内，那么欧洲人也在寻找替代方案就不同寻常了。许多欧洲国家与俄罗斯关系密切，有些已经宣布参与中国倡导的“一带一路”建设。欧洲希望减少对美国金融体系的依赖，这可能为更深入的货币和财政一体化提供动力，特别是2020年欧盟新领导人上台并完成英国脱欧后。

正如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教授巴里·埃森格林所表明的那样，全球金融体系内的权力再平衡既可以源自诸如世界大战那样的历史灾难，也可能出自制度变迁，像美国联邦储备系统的建立，就将全球金融的重心从英国转移到了美国。

而这一次却是体系中的核心角色滥用其地位，刺激包括其盟友在内的其他力量来开发替代网络。在一个网络化的世界中，一些特定的相互连接的网络本身就是一种宝贵资源，也能被利用以进行经济胁迫。但网络不是自然资源，其建立和维护都必须依托于必须通过负责任的管理。特朗普政府不能太想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