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萝泡菜》中的双重叙事

2019-08-21 01:17满彩霞
大经贸 2019年6期
关键词:反讽

满彩霞

【摘 要】 现有批评大多局限于对《莳萝泡菜》的男主人公进行反讽。本文旨在突破束缚,同时挖掘作品的双重叙事,即反讽男主人公的表层叙事和反讽女主人公的深层叙事,以实现对作品更深刻和广阔的解读。

【关键词】 《莳萝泡菜》 双重叙事 反讽

1.引言

长期以来,中外学界都把曼斯菲尔德的《莳萝泡菜》界定为站在女性主义立场上讽刺男主人公的作品。从这个角度看,作品主要讲述的是分手六年后的恋人再次相遇后,女主角认为男主角依然像多年前一样自私自利、以自我为中心,于是果断离开他的故事。评论界解读的结果往往是作品中的女性受到男性话语权的压制,认为作品展示了一个极端自我的男性人物,也将他狭隘和自私的心理披露无疑。[1]而女性独立意识最终得以确立。[2]但批评界的盲区在于以上关注点只是作品的表层叙事,在看似老生常谈、习以为常的表面下,或许还隐藏着另一番洪波暗涌—即作者意欲通过女性人物的视角辅以男性的话语来透露女性的自私自利和自我中心主义。以往单一的批评视角限制了我们对作品丰富性的认识,导致我们无论对作品主题还是人物形象的理解都流于片面。只有深入考察作品表层和深层的双重叙事,人物形象才会由扁平变得丰满,作品才会由单一变得丰富。读者才会解读出作品更丰富的意义,感受曼斯菲尔德令人拍案叫绝的创作手法。

2.反讽男主人公的表层叙事

关于他们初次恋爱的那个下午,留给女主人公的印象是他们在一个凉亭里喝茶,当时他像个疯子似的想要赶黄蜂走,神情的认真和愤怒与那场景格格不入。亭子里的其他人都有说有笑地享受美好时光,唯独她一人因男主人公不合时宜的行为感到受罪。表层叙事的解读会让读者感觉到男主人公自私自利、丝毫不顾及他人的感受,因此出身贫寒的他与家境优渥的女主人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二处反讽在于圣诞节的一个晚上。男主人公送给女主人公一罐鱼子酱。在女主人公的眼里,男主人公对此耿耿于怀。因为她吃的时候,他带着震惊看着她。还说这样小的罐子连七个先令都装不下,却要花掉七先令六便士。读到这里读者看到的是男方的吝啬,反反复复提及对于花钱买鱼子酱的惋惜。小说在此之后还有一个情结,男方叫来侍者结账时要求别让他付奶油钱,因为它没有被动过。这样的行为何其荒唐和自私。

男方打断女方讲话时唤起了女方内心深处的记忆,他清清楚楚地记得6年前,这就是他惹她生气时惯用的伎俩。重逢时男方赞扬女方说话时姿态优美,声音动听到令人难以忘却。在表层叙事中,我们看到的是男方善于使用花言巧语来取悦女方。

在故事结尾处,从女方的视角来看,男方还是像当年一样喜欢掌控别人,而过去的6年她的独立性已远非6年前可比拟,所以她才打算起身离开。

3.反讽女主人公的深层叙事

当男主人公谈起他们恋爱时在邱园度过的第一个下午时,浮现在他记忆中的场景是天气晴好,女方如翩翩天使般教他辨别金盏花和马鞭草。深层的解读下,男主人公的记忆是更加确切可靠的,那似乎确实是一个美好的下午,阳光明媚,满眼皆是金盏花和马鞭草。作品采用女主人公的选择性记忆反映了她的自我中心主义-“他的记忆是更确切的,是的,那是一个美好的下午。”仅仅因为男主人公的一个不令人满意的举动,女主人公就彻底修改了自己关于那个下午的记忆,使得记忆中只剩下这样一个窘迫的画面。由此看出作者对女主人公隐性的反讽。

相对应的,关于第二处反讽,女方明知男方非常在意鱼子酱的价钱,还完全不考虑他的感受,自顾自吃得津津有味。不仅如此,还把自己的感情色彩加到男方身上,自己高兴,就觉得男方也很开心。实则从男方所言“想想吧,那样一小罐,要花七先令六便士”,可以看出男方一定难过极了。这里作者再次透过女方的关注点对她进行了深藏不露的反讽。

第三处对于女方的反讽关乎去俄国的旅行。男方讲述自己在伏尔加河的船上度过的几天,他本出生于阶级分明的英国,但是在俄国,他甚至没有必要搞懂当地语言,他觉得船上人与人之间达成的默契足够实现交流。人们在一起吃饭,过日子,还听船夫引吭高歌。在他看来,凡是俄国的东西,都是那么随意并令人惬意。他们平易近人,就连马车夫都会把自己的莳萝泡菜分给大家,坐在草地上和大家一起享用。男方赞成马车夫与人分享食物的做法,欣赏这种人与人之间跨越阶级、无拘无束的交往,喜欢这种自由的氛围。而女方听到男方讲述时,对于这一场景在自己的脑海中构建的画面则与实际大相径庭,她想象当船夫悲惨的歌声响起时,船穿过两岸幽林夹着的河流,那一幕令人颤抖。这里看得出自我中心的女方内心的幽暗和孤独。关于莳萝泡菜,女方想象出的则是马车夫坐得离客人有一段距离,特意突出这种人与人之间的阶级分离。还想象马车夫的膝盖上的一块布里面放着他的晚餐-莳萝泡菜,她甚至都不知莳萝泡菜为何物,也不关注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就觉得泡菜肯定酸得够呛,缘此更展现出作者对女方自我中心的反讽。

第四处反讽体现在女方自己的话语中。当男方问她“事实上,你没有朋友,你从来没有和人家交过朋友,现在还是那样吗?”她低声说“是的,还是那样,我照样很孤寂。”女方的回答证实并确认了她的自我中心主义。

除此之外,男方和女方久别重逢后,女方从皮手筒里拿出自己的手给了他,乍看以为作者要传达的是女方的热情。深窥则会发现女方的自私和自我已经深入骨髓,从文本的描述-“she took her little warm hand out of her muff and gave it to him”就连和男方握手都觉得是一种慷慨的给予。而且她坐下来,拿掉了面罩,放低了高高的毛衣领子。临走时,重又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足以看出她平时都是完全封闭自己,她是那樣的只顾自己,全神贯注于自己的事,心里没有一个能容纳别人的地位。[3]

双方重逢交谈时,从深层叙事来看,女方心里老是惦记着男方尴尬和窘迫的场景,就连多年前的事情都无法忘怀。她只记得男方老是惹她生气。6年前男方在痴热地追求她时,遭到了她无情的拒绝,尔后男方无奈中断言自己将会因用情至深而承受巨大的痛苦,而且女方是绝不会爱她的。对此女方当做理所当然,以及默认的事实。由此看出女方的冷漠无情,证明她的心里确实没有一个能容纳男方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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