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
和朋友们聊起老公,大家一致同意,全世界的女人都愿意被老公宠成公主。可惜我的老公不是多情的公子,更多的时候,他待我如同战友对待他的兄弟。
一天,我在家看抗日连续剧,女主生病了,男主温柔地待在床边,一勺勺地喂药。我羡慕地对老公说:“你看,人家还是革命者,对女朋友多好。”老公抬头一看,皱着眉头说:“你一个堂堂的新时代女知识分子,怎么老是羡慕弱者,再说,那是药,一勺勺的,不苦吗?”
无语。凝噎就不用了,要是用,早就用完了。何止是直男,合金钛直男——不,就是战友,他杀敌,我递刀,他前行,我相随,哥们儿。
结婚的时候,第一次去老公家,坐飞机到省城,还没有下飞机,老公两手抚着大腿呵呵一乐:“到家了。”可谁知,真正到家的距离还有那么远、那么远。
下了飞机,直奔公共汽车站。下了公共汽车,老公兴奋地指着远处一条河说:“过了这条河,就到家了。”
到了河边,老公把手卷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喊了一声,果真一条小船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老公自豪地说:“我读了多少年的书,就坐了多少年的船。”
好容易到了对岸,两股战战,天色渐暗,什么车都没有,只有一条遥遥的山路,曲里拐弯,不见尽头。一个大爷赶着驴车路过,老公赶紧上前热聊,原来是邻村表叔的二大爷。老公说:“太爷,搭您车了。”
从飞机到驴车,做梦一样。
到了家,家里齐刷刷十几口子人等着看新媳妇。人们散了,我躺下就睡,打着鼾,还把自己惊醒了。老觉得女人打鼾挺粗鄙的,没想到,我也有今天。所有的成长,都是打脸的过程?
早晨刚醒,把老公摇醒,问:“我怎么上厕所?”老公自告奋勇:“我陪你。”农村的旱厕,我没用过啊。老公说:“你看,用农村的旱厕得有技巧,一会儿我给你演示一遍,否则,中弹。”
婆婆家的小窗户上钉了一张塑料纸,一到晚上,寒气浸透,屋子里黑咕隆咚,可是到了院子里,才明白《桃花源记》里的豁然开朗是怎么一回事,宽敞的院子里,那月亮要多大有多大,要多圆有多圆──世界一片银白。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月亮,像微信封面小人儿面对的星球,所有的屋舍田野都被抹平了,把我们照得肺腑通透,像是吃了仙丹的仙人。我和老公站在月亮下,不敢說话,唯恐惊动了谁,月亮就在头顶,亮得触目惊心,又好像唾手可得,月亮下的你我,和这个夜是一体的,没有边界……
一路上吃了那么多的苦,原来为了这轮明月。
老公轻轻地说:“这么美,像你,媳妇。”
月光下的老公说出最动情的情话,月光能把战友变成老公,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