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秘密基地”

张莉媛

那一年的六一儿童节，我看完学校组织的表演活动，便兴致勃勃地回到家。一进门，父亲便催促我吃午饭，好让母亲带我去照相馆照一张照片。也就是这张照片，定格了我最后一个儿童节时稚嫩的面孔。

如今，拿起照片端详，我感觉，似乎也就是从那时起，“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的时光，便一去不复返。但每当回想起童年，都觉得，以大院为圆心、以两公里为半径的活动范围，何尝没有留下我们小小的脚印呢？那里有我们童年的许多“秘密基地”，洒下了许多的欢声笑语，不仅有着“异想天开”的快乐，还充斥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傻劲。

且说第一个“秘密基地”—避暑胜地“草房子”。也许你会问，为什么叫“草房子”呢？请听我细细道来—我们的童年，空调还不像今天这么普及，电扇也并非家家都有，每到暑假，“知了声声地叫着夏天”的午后，除了燥热的天气让人无法午睡，还有就是脑子里不停演练的“技术活”：如何在不惊动父母的前提下，悄無声息地开门，顺利溜出去玩儿……我常常猫着腰，光着脚，提着鞋，深吸一口气，直到听见门锁合上发出轻轻一声“咔嚓”，提着的心才落下。飞奔下楼，一看楼下已经聚了三三两两的小伙伴，还隔着段距离，大家不约而同地把食指放在嘴上，“嘘”一声，快速逃离楼下的危险地带，生怕被父母发现，被抓回去。一路上，我们分享逃跑时的惊喜。“刚才我正好爬到我爸床边，他突然一翻身，吓得我直接趴地下了，太险了，要是被发现就出不来了。”丽丽刚说完，小川便接过话说：“我也是，我妈吃完饭在看电视，后来她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门就挨着沙发，我是在她眼皮底下逃出来的，我更险。”

“秘密基地”与我们住的大院隔着一堵红砖砌的围墙，那里有一大片废弃的土地，因为长时间无人管理，野草疯长，方圆百米内野草足足长到快两米了。要想到达我们的“草房子”，就必须翻过这堵墙，我们一个接一个踩着围墙壁上的缺口爬上去，像是训练有素的“童子军”。记不清是谁先发现这里的，也记不得我们当中是谁不小心往野草上径直一躺，压出了个小小的“窝”，好生惬意，太阳照不进来，那叫一个凉快！后来我们每个人就这样往下躺，手脚并用，向草的深处边爬边压，自己动手建立起了一个又一个的“草房子”。这成了我们的避暑胜地。我们躺在“草房子”里，头枕着手掌，二郎腿一跷，嘴里含着狗尾巴草好像能嚼出甜甜的味道。透过“草房子”的缝隙，我们看到蓝蓝的天上飘着几朵白云，不知谁叫了一声：“看，那儿有只蝴蝶，好漂亮！”刚刚才安静了一会儿的小伙伴蜂拥而出，东张西望：“哪儿呢？哪儿呢？”

这真是“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

想想童年真是顽皮，不但爬得上墙，还上得了房，难怪父母常说我们“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童年的第二个“秘密基地”便与“上房揭瓦”有关。大院一公里以外有个畜牧研究所，我们常常在骄阳似火的天，大中午溜进那里，因为那里有一排排废弃的猪圈，猪圈是用砖砌的，屋顶是用一片一片的瓦盖的，就是这一片一片的瓦里暗藏玄机—里面有小鸟。这时，我们充分展示了爬墙的功力，麻利地顺着墙上了房，走在这样有坡度的房顶，需要平衡力，也需要些胆量，但我们个个身轻如燕。我们分头行动，把瓦片一片一片揭开。能发现并捉住小鸟，需要些运气，但也要经验，不然会一个下午连个鸟影也找不到，还要被猪圈的气味熏得头皮发麻。“我找到一只，它还不会飞呢，羽毛都没长全，捉回去肯定养不活，太小的咱们就别捉了。”前面有个小伙伴提出意见，大家伙想想觉得有道理，纷纷附和道：“就是就是，太小的咱们就不捉了。”

小伙伴们的话音刚落，就听屋檐下有大人喊：“你们这群小孩在干什么？从房上摔下来怎么办？还不快下来，回去你们父母知道了，看打不打你们！”

“惨了，被人发现了，快撤！”我们一群小孩顺着墙根着陆，好几个小伙伴摔了个屁墩儿，“哎哟哎哟”地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跟着大部队跑，没一会儿工夫就不见了踪影。那天，我们虽然捉到了小鸟，却都不敢带回家……

童年呀童年，你似流水，一眨眼奔流不回;你似骏马，一瞬间飞奔千里。稚气的歌声，还在水中徜徉;欢聚的伙伴，还在风中奔跑;高声的尖叫，划破天空的烦恼，欢乐的岁月就这样流淌……

（选自2016年6月2日《中国铁道建筑报》，略有删改）

本文的开头很巧妙，作者通过一张照片引出了对童年生活的回忆。回想起童年，作者最难以忘怀的是那时的“秘密基地”。作者写了童年的两个“秘密基地”，一个是“避暑胜地‘草房子”，一个是畜牧研究所废弃的猪圈。对于这两个“秘密基地”，作者是从它们是如何成为“秘密基地”以及“我们”在那里干什么等方面来写的，运用了非常多的动作描写和对话描写，以及引用、比喻等修辞手法。“猫着腰，光着脚，提着鞋，深吸一口气……”，这是动作描写;“‘刚才我正好爬到我爸床边，他突然一翻身，吓得我直接趴地下了……”，这是对话描写。“‘知了声声地叫着夏天的午后”，这里用了引用的修辞手法;“我们一个接一个踩着围墙壁上的缺口爬上去，像是训练有素的‘童子军”，这里用了比喻。多种描写方法、修辞手法的运用以及幽默的语言使得文章读来非常生动有趣，充分展现出儿童的天真与可爱。

本栏目插图：高育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