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嘉悦
摘 要:作家徐慧芬的《纽扣》是一篇构思巧妙的微型小说,其中叙事视角转换的陌生化处理及其所呈现的闪耀的人格之光使得作品独具魅力。
关键词:《纽扣》;叙事视角;陌生化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9)-20-0-01
一、叙事视角转换的陌生化效果
“陌生化”是俄国形式主义文论的一个著名概念。这一概念是维克多·什克洛夫斯基在 1914 年发表的《作为手法的艺术》一文中提出来的。什克洛夫斯基指出:“那种被称为艺术的东西的存在,正是为了唤回人对生活的感受,使人感受到事物,使石頭成其为石头。艺术的目的是使你对事物的感觉如同你所视象那样,而不是如同你所认知那样;艺术的手法是事物的‘反常化手法,是复杂化形式的手法,它增加了感受的难度和时延,既然艺术中的领悟过程是已自身为目的的,它就理应延长;艺术是一种体验事物之创造方式,而被创造物在艺术中已无足轻重。”[1]简而言之,就是文本经过作者的特殊处理后,读者感受作品的难度和时间被延长了,由此获得新的审美体验。
目前,学界对文学陌生化在叙事视角上的体现的研究大多集中在人物有限视角对全知视角的突破,例如《红搂梦》第六回中叙述刘姥姥一进荣国府的情景,刘姥姥的有限视角使得读者眼前的一切都具有新鲜感,陌生感,读来让人拍手称赞。但是在关于文学陌生化的研究中,笔者尚没有发现人们对于叙事视角转换的关注,其实,小说中叙事视角的转换同样会产生陌生化的效果。
我们可以看到,小说从开头直到其六分之一处,都是采用第一人称的视角即通过“我”之眼来看事情的发展,通过“我”之口来看描述心情和遭遇。但当小说进入到第二次的“回忆”,这个“回忆”的主体已经不是“我”而变成了学生,此时,作者没有让这个故事的回忆者采用第一人称的视角,而是这样写道“从前有一对夫妇有两个孩子,大的是女孩小的是男孩……”。学生虽然讲述的是自己的经历,却是用第三人称的视角细致又动情地讲述了当年那个发生在师生之间的感人故事即本篇小说的核心故事。读者在初读小说的时候,虽然会意识到回忆的主体变换了,但是往往不会意识到叙事视角的转换对他们的阅读产生的影响。实际上,叙事视角的转换产生的陌生化效果是不容小觑的。在第二次的“回忆”中,由于回忆主体即学生没有在一开始直接点明那是她自己的故事,所以读者并没有马上将她的身份与故事中的女孩相对应,更不会意识到悬念即将在这个故事中被解开,而是通过学生的讲述,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被一步一步推向答案。此时,故事转由他人叙述,“我”变成了听故事的人,叙述者“我”与叙述文本的距离被作者拉开,而这两者之间的开阔地带就形成了张力区,使得最后悬念的揭晓能够对读者产生巨大的冲击。
倘若作者不是让小说中的学生采用第三人称视角讲述,而是说“从前,我……”,有了这样的暗示,相信大部分读者可能很快就能猜到下文。但当叙事视角发生转换,读者对故事的感受时间便被延长了,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个女孩究竟是谁,不知道这个故事跟当下发生的一切有着什么样的联系,直到“她的声音哽咽了,而我记忆的潮水一下子涌到眼前——看到了那个躲在厕所一隅埋头哭泣的女孩”一句的出现,读者才恍然大悟,所有的疑惑在此刻得到解释。如此,将读者知晓真相的时间不断拖延,直到最后再将事实和盘托出,情感的闸门在那一瞬间才最终被打开,蕴积了许久的温情顷刻间向读者奔涌而来,其气势可想而知。因此,正是叙事视角的转换的陌生化处理与跳跃的叙事时间相结合,形成了伏脉千里、扑朔迷离的叙事效果,使得这篇小说更具魅力。
二、闪耀的人格之光
当然,一篇优秀的微小说不能徒有叙事技巧,更重要的是它的思想内涵,是它传递给人们的能量。在《纽扣》中,作者写活了两个美好的人:懂得感恩的学生和充满爱心的老师。
在文中出现多次的“搭在肩上的手”正像当年那一枚纽扣遮住了难堪,换来了感动,守住了温情。在故事的最后,两人的相拥使得藏在学生心中长达数十年之久的感恩之情瞬间迸发,就像被点燃的烟火一般,上升到最高处开出最绚烂的花,并用那份光芒照亮我们看客的心。当烟花在空中绽放时,便是多年的爱与感恩之情的瞬间表达与尽情释放,随之故事戛然而止,烟花暗噬,读者得以在黑暗中细细品味那份感动。
小说给我们的启迪是多方向的,我们会被故事所传递的正能量所感染,会因人物的精神品质而省察自我,会由此想起发生在自己身上却不被注意的小事。也许我们会由此读懂一位教师的人格之光对学生心灵的烛照深刻而久远,甚至可以影响学生的一生;读懂一个人不应将来自他人的帮助视为理所当然,而时时不忘带着感激之心会让自己走得更远、让社会变得更暖……作者以平凡的故事作为载体,承载着其关于生命与人性的思考,传达着浓厚的人文主义情怀,并通过温暖的力量正面地引导着读者。
参考文献:
[1]什克洛夫斯基等著, 方珊等译. 俄国形式主义文论选[M]. 北京:三联书店,198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