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碚
2004年,《商学院》杂志正式创刊。
那一年,中国互联网浪潮正渐入佳境,成立淘宝网1年的阿里巴巴又一轮成功融资,上线6年的腾讯刚刚登陆港股,百度距离美股上市还有一年时间,华为与思科的诉讼案和解……
那一年,中国网络游戏市场规模突破20亿元,上汽集团收购韩国双龙,首开中国汽车业跨国收购先河。
从那一年到2019年,《商学院》历经和见证了中国经济发展的一段辉煌历史。这也正是中国企业加快国际化步伐,接轨世界经济的15年。
华为、联想、吉利、安踏、海尔等在国际市场高歌猛进;这15年,在中国互联网企业迅速崛起的同时,传统产业企业一方面获得巨大市场空间,另一方面也面临从未经历过的挑战和竞争压力。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商学院》应运而生。
从2003年开始酝酿,到2004年正式创刊,《商学院》杂志的诞生因应两大契机。
2001年11月11日,中国加入世贸组织议定书仪式在卡塔尔首都多哈举行。中国代表团团长石广生在议定书上签字。当年12月11日,中国正式成为世贸组织成员。
中国加入WTO组织,是中国深度参与经济全球化的里程碑,标志着中国改革开放进入新阶段。加入WTO后,中国经济高速发展,与全球化接轨,市场经济的改革迅速推进,特别需要提高经营管理人员素质,同时有一大批年轻的从事经营管理人员迅速成长起来,更需要增加知识,拓宽眼界。
那时,世界经济尽管增长表现不错,但实际上处于一个比较困惑的年代。20世纪最后20年间,美国等发达国家宣称世界经济进入到了“新经济”时代——电子、信息、互联网时代,可以实现强劲的经济增长动能。然而进入21世纪,“新经济”遭遇泡沫破灭,纳斯达克指数崩盘,人们似乎对于新经济失去了信心,发达国家又倾向于依赖传统产业来支撑经济增长。
可以说,中国遇到的是“改革开放”成长中的新问题,而发达国家遇到了新经济发展的新问题,在此新形势下,我们创办了《商学院》杂志,努力建立一所“没有围墙的商学院”,学习、研讨、交流、探索、传播经营管理的新知识、新方法、新经验,迎接新时代的挑战。
我在《商学院》的发刊词中提出,《商学院》的办刊宗旨:“终身学习,智慧经营,达善社会”,如今这也成为《中国经营报》以及《商学院》杂志共同的宗旨。
《商学院》由中国社会科学院主管,中国经营报社为主办,使其具备了学术性和新闻性的双重特色和业务优势。
2004年,国内外都面临着新的问题与管理挑战,在西方,从理论上讲新经济、高技术很好,但为什么会出现纳斯达克的崩盘,高技术产业股票的泡沫破灭?
高技术虽然前景光明,但还需要有商业模式和经营方式的创新;而在中国,加入WTO之后,市场豁然拓展,但企业极度缺乏实战型的经营管理人才,高校尽管开设了商学院专业和课程,但主要偏重理论和基础知识,高校所办的管理类刊物,也比较偏向理论研究。而《商学院》的宗旨和特色则更注重经营实务和创新探索,特别是以全球化视野来练就中国企业迎接新时代挑战的经营管理能力。
中国改革开放40多年来,也不断有让人印象深刻的管理案例,从海尔、长虹到联想,还有美的、格力等“ 明星”企业,其中有国有企业,而更多的是民营和外资企业,均在《商学院》的关注范围之内。可以说《商学院》与中国改革开放,企业经营管理的提升如影随形。
在《商学院》的诸多报道和刊文之中,关于不同经营管理类思想和模式的探讨,是一个重要特色。比如联想当年的“柳倪之争”,是走“贸工技”之路还是“技工贸”之路,期间有很多开放性、前瞻性的思考和讨论,至今对读者、企业管理都有很大的启发意义。
今天,在整个商业领域所触及的问题越来越深刻复杂。改革开放之初,中国商学的发展主要是吸收消化了西方的管理思想和方法,诸如分工、专注、多元化、效率、核算、激励、产权等主要“术”的东西,如今西方管理学中绝大多数“术”层面的内容,包括理论、方法、模式等,中国人大部分都了解、学到了,庞大的管理学科和学术体系也已建立起来。
现在,中国企业的经营管理将越来越深入到价值文化、制度形态等“道”的层面的东西,而且其影响越来越深刻和广泛。
比如任正非先生对于企业管理与经营的思想和价值理念,就与一般企业家有很大的不同。一般企业追逐的目标更倾向于“工具主义”,如资本运作、股票上市、股权集中等。而华为则更倾向于“实业主义”,坚持不在股票市场公开上市(认为如果上市,则必须以实现股东利益最大化和利润最大化为目标),而倾力开发技术,做强实业基础。
在股权分配上,虽然是一家私人企业,但华为也不追求创办者个人财富最大化,而是以分散的股权分配所产生的內部激励机制。价值文化层面的因素会产生长远的深刻影响。这是“中国功夫”的突出案例,尽管不可多得,但在管理学商学研究中具有很高价值。
今天,中国经济的发展与企业的经营管理,以及《商学院》的报道,遇到了更加复杂的挑战。
就人的本真价值而言,如著名经济学家哈耶克说,真实的人没有纯粹的“经济动机”,也就是说,除非是“守财奴”,经济理性归根结底是“工具”目标而不是最终目标。当前,中国经济正从高速度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那么,两种有何根本性差别?过去常常说的“高速”发展,相对而言目标单一,即收入、利润、规模等,比较简单,这是一个一元化的目标,而且是工具性目标。
现在从高速发展到高质量,意味着将有多个目标,除收入、利润、规模、GDP之外,还包括诸如技术的精致性、生态环保的责任、对健康的关切等。所以,当高质量发展成为方向时,管理理念和模式必然发生重大变化。
此外还有,中国与西方国家有很大的制度形态差异。企业必须要探索与中国制度形态相吻合的有效管理制度。
从理论上说,国有企业是特殊的企业,其经营管理必须符合一定的制度形态规则,这是制度本身的适应要求。例如,国家总是会规定国有企业要更加体现公平性,国家办企业与私人办企业的目的必然是有差别的,公平性本身就含在国有企业经营的目标函数之中,体现国家制度。而当注入了特殊因素后,国有企业如何实现有效管理?并无现成答案。所以,我国的国企改革,是一边改革,一边提出新问题,在不断创新中前行。
又如最近都在谈混合所有制经济,从资本层面的“混合”不难,但如何实现“经营”层面的混合,以取得预期成效,则是个非常复杂的问题,考验着所涉企业的经营管理能力。这些新问题中西方的“教科书”里都没有答案,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同阶段也会呈现出不同的新现象、新矛盾,要探寻解决问题的有效方案。而《商学院》既有中国社会科学院的学术背景,又有《中国经营报》的新闻基因,所以,其特点十分鲜明,优势非常突出。
这几年《商学院》杂志从内容到产品上都在转型,内容上紧跟商业热点新闻,打造深度内容影响力,同时开发多元化的媒体产品,如“寻找中国价值企业评选”等,就是顺应了新时代的发展要求,在实战中总结商业经验,用实战中的经验指导企业有智慧地进行经营管理。
今后,《商学院》杂志将更加深入、深层次地发掘企业经营管理的创新经验,关注新技术为企业带来的新机遇、新挑战,报道和刊载更多更鲜活的商业案例。(采访整理:朱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