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驸马都尉研究1

刘佳伟

（河南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河南 开封 475001）

驸马都尉最初并非“尚公主”的专称，“初。驸马都尉。汉武置也。掌御马［1］”。而是掌管皇帝御马的官职。两汉时期，驸马都尉属于皇帝身边的禁卫之职，所以多任用皇亲贵戚担任此职。魏晋时期，如何晏、杜预、王济辈，因选尚公主而被拜为驸马都尉，所以后代多为沿用。宋朝沿袭前代，选尚公主则拜驸马都尉。有宋一朝，驸马都尉的家族背景、任职差遣都呈现出阶段性的变化。对于宋朝驸马都尉的研究，既可加深对这一群体的认识，又可以通过驸马都尉这一切入点加深对宋朝的认识。目前学界对宋朝驸马都尉的研究还不够深入。笔者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之上①，分别对宋朝驸马都尉的家族背景、职官差遣、最高官职、政治活动和过失行为及其处罚等方面进行分析研究，以求教于方家。

一、宋朝驸马都尉的家族背景

有宋一朝，驸马都尉的出身呈现出阶段性变化。宋太祖和宋太宗的驸马都尉多来自开国功臣和重臣之家，其中绝大部分属于武臣家族，这与宋初“保富贵”观念有很大联系［2］。宋仁宗朝属于过渡时期，此后驸马都尉多来自文臣之家，这与宋朝“右文”政策关系很大。宋朝一共有三十位驸马都尉（见表1）。

表1 宋朝驸马都尉出身情况表

总体来看，宋朝驸马都尉的家庭出身包括：武将、文臣以及外戚之家。

首先，宋太祖与宋太宗的驸马都尉多选自开国武将之家。我们可以在宋太祖第一次“杯酒释兵权”中找到答案。建隆二年，宋太祖邀请石守信、王审琦、高怀德等在大将于宫中宴饮。酒酣之时，宋太祖抛出对再现“陈桥兵变”的担忧。几人惊吓之余，向宋太祖求问寻生之计。宋太祖顺水推舟说：“人生如白驹之过隙，所为好富贵者，不过欲多积金钱，厚自娱乐，使子孙无贫乏耳。尔曹何不释去兵权，出守大藩，择便好田宅市之，为子孙立永远不可动之业，多置歌儿舞女，日饮酒相欢以终其天年。我且与尔曹约为婚姻，君臣之间，两无猜疑，上下相安，不亦善乎［3］49-50”！这些大将皆顿首称谢，次日都称病求免职。宋太祖对当时禁军将领中普遍的“保富贵”思想有着深刻的认识［2］。宋太祖将妹妹燕国长公主下嫁高怀德、女昭庆公主下嫁王审琦之子王承衍、女延庆公主下嫁石守信之子石保吉，一方面通过联姻的方式保全了开国功臣最关心“保富贵”，另一方面解除了再现“陈桥兵变”的担忧。

其次，宋朝驸马都尉出身有向文臣之家演变的趋势。从宋仁宗以后驸马都尉大多来自文臣家庭，这与宋代皇帝的喜好和“右文”的国策关系密切。宋太祖虽出身行伍，但非常喜欢看书，“虽在军中，手不释卷。闻人间有奇书，不吝千金购之”。在跟从周世宗南下平淮作战时，有人向周世宗诬告“赵某下寿州，私所载凡数车，皆重货也。”周世宗派人去检验，结果除了数千卷的书之外，别无他物［3］171。宋太祖不仅喜爱读书还优待士大夫，为子孙立下誓约“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者［4］”。宋太宗在“右文”的道路上更进了一步，不仅自己喜爱看书“朕性喜读书，颇得其趣，开卷有益，岂徒然也。因知好学者读万卷书，非虚语耳［5］”。而且成倍的扩大了科举取士的名额。据何忠礼先生统计，宋太祖在位17年，开科15次，有进士186人，诸科161人；宋太宗在位21年，开科8次，有进士1457人，诸科4359人［6］。宋太祖和宋太宗为宋朝奠定了“右文”的祖宗家法。大中祥符间，宋真宗为万寿长公主挑选的驸马都尉李遵勖就“好为文词，举进士［7］13568”。李遵勖虽出身于开国武臣家庭，但到他时，已为“好文词”的文人了。宋英宗想要为徐国公主求一儒生驸马都尉，于是选中了王师约，“父子皆业进士。令至宰相第试以诗，而以其所业赋一编以进御。至召见清居殿，又谕以无废学，后又出经籍及纸笔砚赐之［8］204”。王诜“幼喜读书，长能属文，诸子百家，无不贯穿，视青紫可拾以取”，“既长，声誉日益藉甚，所从游着，皆一时之老师宿儒［9］”，于是宋神宗才挑选其选尚蜀国长公主。宋理宗在为其唯一的公主挑选驸马都尉时，“欲以进士第一人尚主，遂取周震炎［7］8790”。后因周汉公主不同意，才作罢。从驸马都尉的选择变化上，也反应出宋朝的“右文”之风。宋太祖和宋太宗所走的“右文”道路，使得宋朝的社会风气相比唐中后期、五代为之一变，从而宋朝公主的联姻对象也从宋初的与将家联姻走向与士大夫之家联姻。

最后，驸马都尉的家族政治背景大致呈现出愈来愈低的趋势。宋太祖、宋太祖以及宋仁宗朝驸马都尉多为有权势的高级武官之后。宋英宗朝开始，驸马都尉出现在了中级官吏之家，如王诜的祖父王凯为正四品的武胜军节度留后。宋神宗朝又发生的巨大的变化，如王遇的父亲为王师古为正八品的通直郎；潘意的父亲潘孝严为正七品的供备库使。宋哲宗和宋徽宗时期也基本上延续了宋神宗朝的方式，如石端礼的父亲石澈为正八品西京左藏库副使；潘正夫的父亲潘绛为正九品的右侍禁。从此可知，宋朝前期为解除大将兵权和保全富贵，选择与大将联姻来稳定政权，宋朝中后期，挑选驸马都尉的标准不再看是否为勋旧之后，而更看重学识方面。张邦炜先生认为宋代驸马都尉的文化水平普遍较高，有进士四人，能诗善画者三人［10］。宋代的“婚姻不问阀阅”也在挑选驸马都尉中显现出来。

综上所述，宋朝驸马都尉的家族背景大体上呈现出阶段性变化。宋初，在“保富贵”观念的影响下多与开国将相联姻。中后期，在“右文”政策和“尚文”社会风气的影响下多与士大夫联姻。联姻家族官阶方面，也呈现出降低的趋势。这很可能与宋代对外戚的限制有关。元祐四年，驸马都尉韩嘉彦选尚温国长公主时，其兄韩忠彦以中大夫、尚书左丞为执政。范祖禹立即进谏：“臣伏见国朝以来，祖宗诸公主，婚姻之家皆无预政事者。今嘉彦已选定宣系，而忠彦执政，此非祖宗故事，不可为子孙法［11］3764”。即家族成员一旦选尚公主，除了特殊原因外，家族其他成员如为执政官者则要请辞。

二、宋朝驸马都尉的官职

驸马都尉作为帝婿是统治阶层的组成部分，在宋朝前期的政治生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宋朝中后期逐渐淡出政治舞台。驸马都尉的初授官职基本为左、右卫将军，差遣官职、最高官职呈现出阶段性的变化。驸马都尉的差遣官职和最高官职演变的研究可以发现其在宋朝政治体制中政治角色和政治地位（见表2）。

（续表2）

上列表格清晰的展现出宋朝驸马都尉官职的特点。

首先，宋朝三十位帝婿的初授官职多为左、右卫将军、驸马都尉、领某州刺史，也有左、右领卫大将军、驸马都尉、领某州团练使。这是与公主有关，“驸马都尉选尚公主、长公主，并除小将军，下降日除刺史；选尚大长公主即除大将军，下降日除团练使［8］205”。皇帝的女儿称公主；姐妹称长公主；姑母称大长公主。钱景臻、曹诗、郭献卿都是在宋神宗时期选尚宋神宗的姑母，则他们被授予左、右领卫大将军、领某州团练使。从表格中上可以看出，这个制度在宋神宗的驸马都尉选尚公主时可能发生了变化，即公主下降日，驸马都尉不再授刺史或团练使。

其次，驸马是外戚群体的重要组成部分。宋朝统治者对待外戚的态度是：“宋法待外戚厚，其间有文武才谞，皆擢而用之［7］13535”。这是宋仁宗朝之前的做法。宋太祖的驸马都尉大部分被委以重任，他们不仅领兵作战而且还是地方州军的长官。雍熙四年（987），“太宗尝驿召边将潘美、田重进、崔翰、王承衍等入对，并召在京掌兵将帅，访以备边之策，帝又亲为规制，为此图以示之［12］”。时任恩州（今河北清河）防御使的王承衍被宋太宗召回，并授以阵图。石保吉和魏咸信不仅领兵，而且对地方的治理也受到了认可。宋真宗景德年间，石保吉归朝，不再担任地方长官，“部民上治状，乞还镇所，诏奖谕之，仍从其请［7］8813”。魏咸信在地方水利方面做出了贡献，雍熙三年（986）知澶州时，“公以河水湍悍，旧堤回曲，备御告劳，科率为患，乃径凿新渠二十里，以直水势，繇是十余年间无衍溢之患［13］”。宋太宗的驸马都尉则淡出了典领军职，主要担任地方长官。有一个例外是王贻永，在枢密十五年，而没有受到弹劾，“祖宗盛时，率用外戚典兵马，而无使枢密者，惟庆历中王邓公贻永以主婿为之，然议者不以为忝［14］”。这和王贻永所选尚的公主关系密切。雍国大长公主“咸平六年二月，降右卫将军王贻永，进封郑国。景德元年四月薨［8］182”。即这段婚姻只延续了十四个月，所以宋朝人大多对王贻永驸马都尉的身份不敏感。宋仁宗朝以后的驸马都尉多“不畀事权”。王师约在元符三年（1100）被任命为枢密院都承旨，被王瓘弹劾“臣伏见驸马都尉王师约，近除枢密院都承旨，非祖宗用人之法，违神考设官之意［11］1846”。宋徽宗马上回答“批除王师约枢密都承旨，皇太后之意也［15］”。崇宁二年（1103）宋徽宗下召：“其自今勿以援忠彦例，以戚里宗属为三省执政官，世世守之，著为甲令［8］2955”。外戚不能典领执政官成为了祖宗家法之一。

最后，驸马都尉的最高官品也呈现出由高到低的阶段性变化。三十位驸马都尉中最高官职为使相，最低官职为团练使。宋初“亲王、枢密使、留守、节度使、京尹兼中书令、侍中、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为使相［8］2237”。元丰改制后，节度使加开府仪同三司为使相。宋朝的驸马都尉中一共有七位使相，其中宋太祖和宋太宗的驸马都尉有五位占71.4%。宋仁宗的驸马都尉钱景臻在宋徽宗大观二年（1108）拜使相有两个原因，其一，在世的秦、鲁国大长公主辈分较高是宋徽宗的祖姑母，其二，是与大观二年（1108）正月“受八宝于大庆殿，赦天下，文武进位一等”有关［7］380。宋哲宗的驸马都尉潘正夫被拜授使相，则是秦国康懿长公主数次向宋高宗求情的结果，随后宋高宗下诏：“余毋得援例［16］2486”。宋仁宗之前的驸马都尉最低也是节度使头衔，而宋仁宗以后除了李玮、钱景臻、张敦礼和潘正夫等四位建节之外，其他最高为节度观察留后②。驸马都尉的最高官职总体呈现出愈来愈低的趋势。由此可知，宋初的驸马都尉政治活动较为频繁，有很大军事和政治权力，宋仁宗之后的驸马都尉大多充当政治“花瓶”，不畀事权。宋初的驸马都尉官职和政治地位较高，宋仁宗之后的驸马都尉官职和政治地位降低，渐渐淡出了政治舞台。

综上所述，宋朝驸马都尉差遣与最高官职大体呈现出高开低走的态势。这与宋朝的国情密不可分，宋太祖、宋太宗和宋真宗三朝国家尚未稳定，所以选择与大将、重臣联姻并重用驸马都尉。一方面，利用这些重臣之后的驸马都尉的才能与威望去驾驭四方；另一方面，也是对这些家族“保富贵”的承若。宋真宗后期国家基本稳定，已经不需要这些驸马都尉充当维稳的角色。大中祥符四年（1011），驸马都尉柴宗庆上表请求边任领兵，宋真宗就以其“未尝更事，岂堪此选”和“疆埸无虞，恐动人情”回绝了［3］1730。宋仁宗朝继续对驸马都尉进行限制，下诏：“驸马都尉等自今不得与清要权势官私第往还。如有公事，即赴中书、枢密院启白。仍令御史台常切觉察，如有违犯，纠举以闻［8］203”。这就使得驸马都尉的政治活动大为减少，政治参与度降低之后，政治地位也随之衰落。

三、宋朝驸马都尉的过失行为及其处罚

相较于唐朝有多位驸马都尉直接或者间接参与谋逆被处以死刑，宋朝驸马都尉无一人参与谋逆。据赵明旸统计唐朝有四十二位驸马都尉犯罪，其中十九人被杀、一人饿死、六人流刑［17］。宋朝的驸马都尉无一人被诛，最重的处罚也只是某州安置，一般为降官或者罚铜。宋朝面对驸马都尉的过失行为普遍处罚较轻。

（一）经济过失及其处罚

宋太宗太平兴国年间的“秦、陇市木案”是宋初驸马都尉参与经济犯罪的第一桩案件。判三司使王仁赡向宋太宗密奏：“近臣、戚里多遣亲信市竹木秦、陇间，联巨筏至京师，所过关渡称制免算。既至，厚结执事者，悉官市之，多取其直［3］478”。其中所说的戚里包括宋太祖的三位驸马都尉，即王承衍、石保吉和魏咸信。宋太宗非常生气，将近臣皆贬官，而对驸马都尉采取了较轻的处罚即罚俸一年。宋朝公主府中所需要的物品都由杂买务供应，柴宗庆把杂买务当成了取财之所，使“家僮自外州市炭入京城，所过免算，至则尽鬻以取利，复于杂买务市炭重取之”，宋真宗也并未处罚柴宗庆，只是“诸公主宅所须之物任便市易，勿令杂买务供应［8］8287”。到了大中祥符五年（1012）驸马都尉柴宗庆向宋真宗申请：“自陕西市木至京，望蠲免税算［3］1770”。宋真宗只是将柴宗庆告诫一番，并没有做出处罚。河东提点刑狱向宋真宗奏告，柴宗庆私自派人贩卖马匹而不交税，请求处罚他。宋真宗虽下诏拘捕调查，但最后也不了了之，没有做出处罚。康定二年（1041）柴宗庆“坐买物亏价徒三年，官减罚铜五十斤，该去官勿论，诏特有是命，仍放谢辞。每官减公用钱四千贯［8］4788”。宋仁宗也只是将他降官处理。宋朝驸马都尉经济过失除了“秦、陇市木案”之外，集中于柴宗庆身上。

（二）政治过失及其处罚

有宋一朝，驸马都尉的政治活动呈现出阶段性的变化，宋太祖的驸马都尉既在外领兵又担任地方长官；宋太宗的驸马都尉不再领兵而担任地方长官；宋仁宗之后的驸马都尉几乎不担任差遣官职，只有王诜、张敦礼等几位驸马都尉卷入党争。

景祐二年（1035），有大臣弹劾柴宗庆“印行《登庸集》中，词语僭越，乞毁印板，免致流传”。宋仁宗令两制官复核之后，做出“宗庆悉收众本，不得流传”的决定，并没有受到处罚［8］8294。柴宗庆在判郑州时“以纵部曲扰民，召还奉朝请，岁减公用钱四百万［7］13556”。宋仁宗对其免除差遣和降低公用钱的处罚。王诜违反了驸马都尉不得与外臣交往的规定，与宗室赵世居交往，被罚铜三十斤。此后王诜因与苏轼交好被卷入“乌台诗案”。御史舒亶上奏：“驸马都尉王诜，收受轼讥讽朝政文字及遗轼钱物，并与王巩往还，漏泄禁中语。窃以轼之怨望、诋讪君父，盖虽行路犹所讳闻，而诜恬有轼言，不以上报，既乃阴通货赂，密与燕游［3］7334”。请求处罚王诜。宋神宗对王诜做出追两官后勒停的处罚。驸马都尉张敦礼在宋哲宗元祐初年为了迎合旧党上台，上疏：“变法易令，始于王安石，成于蔡确。近者退确进司马光，以臣观之，所得多矣［7］13582”。而被晋升为武胜军留后。宋哲宗元符年间，新党执政称：“张敦礼章疏诋毁神宗政事，云始于王安石，成于蔡确，是神宗朝无一事是也［3］12388”。请求处罚，于是张敦礼被降官。宋朝对于驸马都尉政治过失的处罚较轻，轻则罚铜，重则降官。

（三）道德过失及其处罚

宋朝对驸马都尉的道德过失处罚较重，主要表现为对公主感情上的伤害。公主是驸马都尉的“根”，是否能服侍好公主是其保持荣华富贵的关键，也是其受到处罚的重要原因。李遵勖“坐无礼于长公主之乳母”，宋真宗知道后“欲杀之”，后因长公主求情才只受到降官的处罚［18］。宋仁宗因为其母章懿皇太后不及享年而薨，所以厚待李氏外戚，把长女富康公主下嫁于章懿皇太后之侄李玮。李玮粗俗鄙陋不受公主的喜欢，富康公主不仅殴打李玮母亲，而且“夜开皇城门入诉禁中［3］4646”。李玮赶紧向宋仁宗请罪，宋仁宗调查清楚后，只将李玮罚铜三十斤。在富康公主去世后，李玮还是因为“奉养公主无状”被重罚“彰信军节度观察留后、驸马都尉李玮责郴州团练使、驸马都尉，陈州安置［8］4815”。曹诗“不能仰称朝廷选尚爵命恩德，数以帏薄不谨，浼挠鲁国大长公主，致悒怏成疾。又不以时奏请医疗治，终于沉痼不起。”帷薄不修，惹的公主伤心。宋神宗将“光州防御使、驸马都尉曹诗责授右屯卫将军，落驸马都尉”，并令其居家反省［8］205。驸马都尉王诜因不顾公主感受，带着小妾与苏轼宴饮，被宋神宗贬为昭化军节度行军司马并均州安置。驸马都尉韩嘉彦被降两官，责置黄州因“于长公主有亏礼不逊，擅宿私家［8］206”。驸马都尉曹湜也因侍主无状，被勒停并房州安置。

综上所述，宋朝对于驸马都尉的过失行为处罚较轻，体现出宋朝厚待外戚的原则。驸马都尉的过失行为多集中在其对公主的不敬，这反映出宋朝驸马都尉家庭地位的提高。驸马都尉对公主的不恭行为，不仅皇帝会零容忍地重罚，大臣也会积极弹劾。在其他方面，驸马都尉的过失行为只受到轻罚，如张敦礼因卷入党争被降官，钦圣皇太后就表示当时的处罚太重。

四、结语

宋朝驸马都尉的出身、差遣、最高官职都呈现出阶段性的变化。其一，宋朝驸马都尉的家族背景大体上呈现出阶段性变化。宋初，在“保富贵”观念的影响下多与开国将相联姻。中后期，在“右文”政策和“尚文”社会风气的影响下多与士大夫联姻。其二，宋太祖和宋太宗的驸马都尉在军事活动和地方行政中都担任重要差遣。宋仁宗之后，驸马都尉除党争时期外很少担任差遣职务。这与宋代对外戚之法有关，既是限制也是保护，宋高宗曾对这一祖宗家法做出解释：“朕深不欲以国戚任军旅及朝廷之事，万一有过，治之则伤恩，释之则废法［16］3238”。其三，宋初的驸马都尉最高官职和政治地位较高，有五位被封为使相。宋仁宗之后的驸马都尉最高官职降低，多为节度观察留后。宋朝中期之后，驸马都尉的政治作用愈来愈低，渐渐淡出了政治舞台。其四从宋朝驸马都尉的过失和处罚上看，其与公主家庭生活中的地位，相较于唐朝提高不少。但驸马都尉之所以能成为国戚，“根”在公主身上。如果对公主出现不敬行为，也会遭到严厉处罚。

驸马都尉在选尚公主之后，进入国戚行列，成为皇家集权的组成部分。宋朝统治者吸取历代皇亲国戚作乱的教训，对驸马都尉也进行了限制。虽然宋初的驸马都尉还有所作为，但始终没有进入核心统治集团。宋代盛行的文官政治更是不允许驸马都尉加入，韩嘉彦选尚唐国长公主时称：“臣家世以儒进，乞换一近下文资［8］206”。都不被允许，可见对驸马都尉限制之严。由于宋朝对驸马都尉的诸多限制和防范，使得这些出身名门，具有较好才能的优秀人才无用武之地，造成极大的人才浪费。

对于宋朝驸马都尉的研究，既加深对这一群体的认识，勾勒出驸马群体的整体面貌，又可以通过驸马都尉这一切入点认识到宋朝的政治婚姻。驸马都尉与公主的家庭生活具体是怎样的？驸马都尉与公主之后的政治活动是怎么的？这些有待以后的深入挖掘，从而更加全面的了解宋朝驸马都尉家族的社会地位。

注释：

①陈峰：《北宋皇室与“将门”通婚现象探析》，《文史哲》2004年第3期，列举北宋二十八位公主所嫁对象，分析得出选尚公主的驸马都尉主要来自武臣之家；汪允普：《北宋驸马群体研究》北京大学2007年硕士学位论文，主要从驸马都尉的出身、政治情况以及尚主后对其家人的影响三方面展开论述；王晓晴：《唐宋公主婚姻生活研究》辽宁大学2014年硕士学位论文，论述了宋朝驸马都尉出身家族变化，即由“重臣勋贵之后”转变为“武将之门”。

②《宋史》卷二十一政和七年：“改节度观察留后为承宣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