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汇报表演,贺铭南和姜醒的选修课、体育课时间都变成了排练。
这天排练结束的时候,贺铭南给姜醒带了一罐还温着的牛奶,两人在体育馆门前聊天,旁边还有同样在表演队的同班同学也在说着什么。
他们刚刚结束排练,身上暖洋洋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
负责排演的老师一定要把姜醒和贺铭南放在队伍的前面,让姜醒代表学生演出这种“乖学生充满荣誉感”的事情已经让她非常别扭,再被安排到前排……
老师,她的人设真的要崩!
但老师的说法竟让人无法反驳:“你们长得好,配合得又好,漂亮的脸蛋是用来浪费的吗?”
看着贺铭南帅气的小脸蛋,姜醒竟生出一种无力感——不能让同桌的漂亮脸蛋被浪费呀,浪费是可耻的。
姜醒对贺铭南的责任感油然而生,她有理由相信,老师选人的时候一定考虑了贺铭南的颜值因素。
姜醒正和贺铭南说话,就在这时,一群不速之客从他们的前面路过。
自从上次早操事件之后,十三班和三班的不和从暗地里被搬到了台面上,可以说,两个班彻底成了死对头。
这次表演队伍里面没有三班的人,而是姜醒和贺铭南两人和另几个班上的同学。
三班的人拥簇着一个人从姜醒的面前走过时,有个男生挑衅道:“都要期中考试了,你们班的人真闲,不想着怎么提高点分数,都跑来跳舞,娘们儿兮兮的。”
“他们努力有用吗?平均分还不是万年吊车尾,早放弃治疗了。”另外一人接道。
“也是,毕竟人和人生来就不同,平时叫得再大声,也改不了活着浪费空气的事实啊。”
也有人畏惧姜醒“凶”名在外,当着她的面不敢太嚣张,示意同伴适可而止。但两个班两看相厌,都恨不得把對方摁在地上摩擦,一对上就吵得停不下来,哪肯放过嘲讽的机会。
好好的体育馆门前一团混乱。
一直在喝牛奶的姜醒终于慢悠悠地把奶喝完了,贺铭南给她买的,不能浪费。
哗啦一声,她突然把易拉罐扔在对方的脚边,发出一声响亮的声音,对方的人吓了一跳,顿时空气安静了一秒。
姜醒不悦地看着三班的这群人,动了动脖子,她凶起来的样子真的十分唬人,一双微微上扬的桃花眼变得锐利冰冷。
她说:“喂,你们几个,来找麻烦之前买保险了吗?”
三班众小伙儿:“啥?”
“下次来挑衅我,记得先给自己买保险。”姜醒冷冷地看着他们。
“你有什么可嚣张的,不就有两个臭钱吗?!”对方不甘示弱,梗着脖子说。
姜醒对他们幼稚的争吵感到万分疲惫,心累。
几人色厉内荏,嘴上硬气,却下意识地要寻找援助,被他们拥簇着的高个男生显然成了他们此刻的主心骨。
他们试图获得那个高个男生的认同。
“你这种男人婆,以后谁敢要你啊?!星宙,你说是不是?”
这话听着可笑,姜醒发出轻轻一声呵。
她的人生价值当然不由谁“要”她或是谁“不要”她而决定。
被叫到名字的男生看着那几人,不耐烦地说:“吵死了。”
说完,只见他把外套搭在肩上,面无表情地要转身离开。
突然,他脚下一顿,踩到了被姜醒砸过去的旺仔牛奶易拉罐,红色底上一个大大的笑脸正冲着他笑。
他俯身把瘪了一块的易拉罐捡起来,随手抛进旁边的垃圾桶,回头没什么情绪地看了一眼姜醒他们,说道:“随手扔垃圾是个‘好习惯。”
说完,他就迈着大步走了,又跩又狂。
他一走,三班的男生也匆忙跟上。
姜醒听见他们喊:“星宙,等等我们。”
陆星宙这个名字从姜醒的耳边飘过,她问:“刚刚那人是谁?”
她的同学给她解释:“陆星宙呀,年级第一名。”
小姑娘非常惊讶姜醒居然不知道。
姜醒:“我应该知道?”
大家都看着她,贺铭南也看着她。
姜醒问:“你们都认识?”
所有人点头,除了贺铭南。
姜醒拿胳膊圈住贺铭南,亲昵地说:“看来就咱俩信息滞后。”
贺铭南被她圈住,姿势有些僵硬。
答话的小姑娘又看了一眼贺铭南,握紧小拳头:“不过,相信我们的贺铭南一定有机会超过他的!”
姜醒止住她的话:“谁的贺铭南?”
小姑娘瑟瑟发抖:“我……我们班的贺铭南呀。”
姜醒微微摇头:“给你个机会再说一次。”
“醒姐,你的贺铭南。”
姜醒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她松开贺铭南,看着小姑娘诚心发问:“我看你很有前途,你叫什么名字?”
姜醒班上的女同学大惊,憋红了脸说:“我们已经开学两个月了。”
“对呀,没错。”
“那你怎么可以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女同学谴责幽怨地看着姜醒,如同看一个负心汉。
姜醒揉了揉太阳穴:“可是,班上大多数人的名字,我都叫不出来。”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看看贺铭南,他不赞同地摇摇头。
好吧,她以为眼熟脸却叫不出名字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只好放柔了声音,哄道:“那你说一遍你的,我保证记住。”
“我叫付立姗,你别再忘了。”
说完,女同学瞪了她一眼,气呼呼地跑了。
姜醒无辜地在原地摸摸鼻子,场面有些尴尬。
经过这样的插曲,贺铭南和姜醒两人都有些兴致阑珊。
姜醒在前面往教室方向走,贺铭南见她沉默着,伸手拉住她的校服外套。
姜醒猛然停住脚步,疑惑道:“怎么了?”
贺铭南仔细端详她的脸色,怕她刚刚听了不好听的话心里难受,安慰道:“你不要难过。”
“为什么难过?”
“就是他们刚刚说的吊车尾、男人婆那些难听的话。”
姜醒反问:“我是吗?”
“你当然不是。”贺铭南斩钉截铁地说道。
所以,她轻笑着摇头:“那不就得了。”
她说:“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样那么在意别人的目光。你、我、他们,之所以成为同学,并不是出于我们自主的选择,是环境、年龄、智力……种种因素综合之下,把我们放在了校园这个特定的环境里。不管彼此喜欢不喜欢,三年之后也就散了,谁也没有义务和责任要变成谁喜欢的样子。”
姜醒的马尾随着脑袋的晃动扫过她的肩头,像一柄一扫尘埃腐朽的拂尘。
姜醒弯起嘴角:“还是那句话,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那就憋着。”她反过来关心他,“倒是你,别跟小屁孩儿一般见识。”
贺铭南伸出手,揉揉她的头发:“你都说了是小屁孩儿,就当个屁放了吧。”
姜醒瞪圆了眼:“你还会说这么粗俗的话?”
“我还会更俗的。”
姜醒制止他:“你等等,我们换个地方说。”
反正都到放学时间了,也没人管他们,姜醒拉着贺铭南就跑,一口气跑到广播站。
看姜醒熟门熟路的样子,看来她不是第一次来。
姜醒摇晃他的手说:“就在这里说,朕已经为你承包了整个校园,现在随你说。”
贺铭南怀疑道:“确定?”
姜醒点头:“广播设备都关着,怕什么,我跟你说,解压来这里最好了,楼层高,窗外风景广阔,俯瞰整个校园,喊一嗓子,胜过一切灵丹妙药。”
贺铭南:“那我说了。”
姜醒期待地看着他,双手打板:“Action(行动)。”
賀铭南开口嘎嘣脆,自带3D环绕音:“你个仙人板板,没事说个铲铲,今儿年是啥子社会,莫要再来叽叽歪歪。”
姜醒听他说到一半就笑到不行,从椅子上笑得歪倒到地上。
“哈哈哈,我……我不行了,笑得我肚子疼。我想知道,一个四川人,一个东北人,分别和一个台湾人在一起,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但姜醒笑了一半,笑容逐渐枯萎。
她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发现出了个大纰漏,这是哪个遭天谴的没关设备啊?!
天哪,这下是真的完蛋了,全校都听见他们的“板板”和“铲铲”了。
讲真的,和姜醒在一起,想要不出名都难。
有时候姜醒自己都不明白,她这究竟是什么体质,这下是倒霉他外婆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外婆家了。
教务处主任、班主任都找来了,在办公室开会,对姜醒和贺铭南进行批评教育。
主要负责教育的主力军先锋是教务处陈主任,这一座大佛不好应付,他一双眼狭长细小,颧骨凸出,脸上脂肪很少。生气的时候,夸张的表情和动作加深了脸上纵横的皱纹,更显出几分刻薄。他文化水平不高,但尤其喜欢显摆“官威”,厌恶一切学习不好的学生,姜醒犯事,他不假思索就要严惩。
陈主任那个气呀!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行为对学校、对同学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请家长,必须请家长!
你们怎么就非得挑广播室?!体育室、音乐室不行吗?!”
陈主任愤然道。
姜醒十分后悔:“我也非常懊恼,为什么就非要挑广播室?体育室、音乐室不好吗?”
说完,教导处主拍桌:“体育室、音乐室也不行,什么室都不行!你们这届学生真是气死我啦!”
请家长吗?校方是想要请家长,但奈何家长并不配合。
姜老爹的电话打通之后,居然是秘书接的,秘书一副公关的口吻说她会转达。过了一会儿,她回电说姜老爹把姜醒的事物全权交由她处理,如果有需要,她马上来校。
姜老爹一心扑在生意上,姜醒习惯了。
至于姜妈秦女士,正埋首牌桌,麻将进行到一半正紧张地厮杀着,什么电话都挂掉,统统挂掉。
姜醒就这么看着他们打电话,她听见几通电话的结果,又默默地低下头去。
至于贺铭南的监护人,更是远在山区,寻不到人。
要是能找到,贺铭南也不至于辛辛苦苦在这儿自力更生。
教导处主任还想找贺铭南的资助人,被班主任高老师拦住了,高老师劝道:“陈主任,你看这事可大可小,因为是放学时间,在校学生本就不多,两个孩子也不是故意的,给他们一个机会。”
陈主任却不乐意:“什么叫可大可小?高老师,你这话就不对了,你太年轻,不知道注重学生的思想教育建设可不行。”
最后是消息传到副校长那里,副校长发话,说念在他们是初犯,写份检讨就算了。
只要他们知错,学校绝不是一个不允许犯错的地方,而是一个给学生机会,可以犯错,犯错之后知错、成长的地方,有时候不必太过上纲上线。
陈主任心里不服气,他不认同副校长的理念,他信奉强硬的教学手段。
他提出至少要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做检讨,副校长没有驳他的面子,这事最后就算定下了。
于是,在全校同学的瞩目之下,姜醒和贺铭南在升旗台上念检讨书。
就擅自进入广播室,姜醒交代得明明白白,她深深忏悔,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应该未经允许擅自进入。
最后,她还给同学们投喂了一发安利。
“如果你们遭遇学习和生活上的压力,可以去我们学校的心理咨询室,咨询室的老师会给大家提供专业的指导,千万不要学我这样。我今天站在这里,就是大家的前车之鉴。在这里,我向全校师生道歉,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闹笑话了。”
然后,姜醒竟收获了热烈的掌声。
陈主任气得鼻子冒烟,他让姜醒和贺铭南站在上面是接受批评的,不是来接受掌声的。
林城私立学校的学生怎么回事?!真是气坏他了。
所以说,一件原本可以低调处理的偶发事件,这下可好,弄得全校皆知。
贺铭南的检讨更绝,他一脸沉痛地说:“我对不起大家,我一定谨记。说好普通话,文明靠大家。我愿意接受大家的监督,从我做起,共建一个文明、阳光的社会。”
底下一群学生小声讨论着:“以后我们是不是就不能说铲铲了?”
“那说锤子可以吗?”
陈主任听不下去了,气哼哼地甩手走人。
他一定会证明,副校长和高老师这是在纵容学生,他们优柔寡断,学校迟早要完!
广播室风波算是过去了,这事虽然和三班的一群“好学生”没有什么直接关联,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他们而起。
这两个班级势同水火,两看相厌。
三班的学生自然明白贺铭南在广播里面的话,他虽没有指名道姓,但说的就是他们。
他们就在私底下说十三班的坏话,说他们是一群渣滓,不值一提。
什么?你说贺铭南实力强悍,是个强有力的对手?
三班的人不屑,开什么玩笑,他们可是还有陆星宙在。
更何况,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作为林城的三大名校之一,他们能够从优质的生源里脱颖而出组成三班,领先的不仅仅是头脑,还有家庭从小对他们的投资。这群孩子有着从小就领先于其他孩子的学习进度、一对一的课外补习,每个人至少有一项擅长的才艺,获得过省或国级大赛奖章……一切都是为了加分,为了高考或者冲常青藤名校而做的铺垫。
在这样残酷严峻的竞争之下,从小地方横空出世的贺铭南又能用什么与他们抗衡?!
竞争是公平而又不平等的,它客观存在,冷眼等着人们顺从或打破。
话传着传着,传到了十三班人的耳朵里,充分传达了三班的人对他们的蔑视和挑衅。
贺铭南对姜醒说:“不蒸馒头争口气,姜醒同学,我觉得你应该拿出你应有的实力,为自己正名。”
姜醒揉揉自己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他们没说错,我就是一个学渣,不值一提,我需要正名什么?!”
贺铭南循循善诱:“不是的,你这样聪明,怎么能甘于堕落呢?”
姜醒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学渣就是堕落吗?”
贺铭南毫不犹豫地说:“当然不是!浪费才智才是。”
姜醒这下彻底无言,她都不明白贺铭南从哪里看出了她的才智。她试图拯救这个眼神不好的孩子,摁住他的双肩,与他对视。
姜醒:“你再仔细看看,看看我这张脸。”
贺铭南的目光顺着她的声音望过来。
目光相对,姜醒真诚期盼地问:“你看出什么没?”
贺铭南疑惑地缓缓眨眼。
姜醒耐心地引导他:“胸大无脑,四肢发达,头脑空空,不值得您费心,看出来了吗?”
贺铭南轻轻皱眉,摇头。
姜醒一头栽倒在桌面上,哀号:“那你看出什么了?”
贺铭南不厌其烦,面目慈祥得如同入世高僧:“我看到了,智慧与美貌并存。”
姜醒震惊了,瞠目结舌。
她不知道,贺铭南为了骗她学习,竟然还需要出卖自己的灵魂,从此《劝学篇》都要改写。
只听说过看情人、看偶像有滤镜的,没见过看同桌还有滤镜的。
抱着本子路过的白棠棠听了贺铭南的话,一个踉跄差点摔了,她赶紧走过来,担忧地看着贺铭南。
“学霸,你快给我看看,你是不是彩虹糖吃多了,不然,怎么说的话都带着彩虹味儿呢?”
白棠棠这是拐着弯说他彩虹屁十级。
贺铭南表情淡然,不予以回应。
姜醒垂死挣扎道:“你看我月考不是没努力过,没效果。”
贺铭南不同意:“只努力下一子当然没效果。”
严俊昊他们也是爱凑热闹的,围过来想看看姜醒的“才智”在哪里,结果没想到祸水东引,姜醒停下轉笔的手,突然发话:“你说得对,不努力怎知潜力无穷。严俊昊,我看你们也该努力努力,别让老高第一次当班主任就跟着我们受委屈。”
本来严俊昊几个还要跳脚说跟学习不熟,但听到最后,一群人都沉默了。
那就试试呗,不就看书吗?还能掉块肉吗?
不出两天,他们发现错了,他们真的错了,学习使人日渐消瘦。
随着期中考试的日子一点点逼近,同学们的学习生活越发规律起来。
纵然重视的人依然重视,不重视的人依然吊儿郎当,但对于姜醒来说,还是有一些东西变了。
为她带来这些变化的人,是贺铭南。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她就觉得世事无常。放在两个月之前,谁要是告诉她,她能乖乖地坐在图书馆复习,她一定把人嘲笑得找不到北。
下午五点之后的校图书馆,是一天中最清静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忙着吃饭、放学。
姜醒和贺铭南在图书馆里做题,整个图书馆只有他们两个,在姜醒的强烈要求下,贺铭南跟她面对面地坐着。
手边上的作业写了没几分钟,姜醒的注意力就从题目转移到了贺铭南的脸上。
耳边萦绕着贺铭南笔下的沙沙声,日光灯下,天边最后一抹光亮勾勒出贺铭南金色的五官,他栗色的瞳孔因此而散发出金色细碎的光芒。
他埋首书堆,偶然注意到对面的姜醒正看着他发呆。
“看什么呢?看题。”他提醒。
姜醒随口答:“破题目哪有你好看。”
贺铭南哭笑不得:“可惜你参加的考试就是这些破题目组成的。”
姜醒叹息:“如果这些题目都是你,我早就考满分了。”
贺铭南想了一下:“真的吗?如果文字都变成我的大头,那不是很恐怖?!会犯密集恐惧症的吧。”
“嗯,有道理。”
两个人的思维完全在两条轨道上,鸡同鸭讲,竟然也能进行良好的交流。
姜醒又叹息:“贺铭南,讲真的,你要对我负责。”
贺铭南受到惊吓:“我要负什么责任?”
“你凭一己之力,大幅提高了我收小弟的颜值标准,要是哪一天你不跟我混了,我可能再也找不到小弟了。”
贺铭南思考片刻:“我以为我应该是那个上限,而不是底限标准。”
姜醒拉住贺铭南的小手,一个劲地叹气摇头:“你要知道,除却巫山不是云啊。”
“这句诗,真的是这么用的吗?”
“我说可以,你有意见?”
贺铭南连连摇头,不敢,不敢。
他想了一下:“那就这样吧,挺好的。”
“什么挺好?”
“你有一个我还不够吗?”
“这怎么够,人家一呼百应,我除了你,就是光杆司令,这可不行。”
“他们都是乌合之众,我给你以一当百,这还不够?!”贺铭南睁大眼,似乎在无声控诉姜醒这个做大姐大的不知足,“而且,你不是说过,三千小弟只取一瓢?!你要反悔。”
姜醒哑口无言,连连否认。
贺铭南轻哼:“骗子,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谁说的,我没有。”看着贺铭南的眼睛,姜醒的语气软下来,“好吧,这事我再也不提了,好不好?”
“拉钩。”贺铭南说。
姜醒瞪他:“你多大了,这么幼稚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做?!”
三十秒后,姜醒败下阵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然后,她臭着脸问贺铭南:“满意了哦?”
姜醒回头想想,总觉得他们的对话怪怪的,但哪里怪,她又想不出来。
对于想不出的事,醒姐一贯潇洒,那就放一边吧。
贺铭南刚想说什么,突然眼前一暗,图书馆的灯灭了。
姜醒的双眼似乎不适应窗外稀薄的光线,贺铭南的面庞变得模糊。
她想要抽回手,但不知什么原因,竟然没抽动,贺铭南手上的温度从指间传来,空气的温度都跟着升了几摄氏度。
“贺铭南?”她轻声唤。
天暗了,她看不清贺铭南的表情。
时间流逝,突然啪的一声,日光灯再度亮起。
从隔壁小办公室出来的图书管理员在门口喊了声:“同学,没事了啊,跳闸了。”
等姜醒回过神时,贺铭南早就松开了她的小指,他埋首书堆的模样怎么看都是一个“我心里只有学习”的正直青年。
跳闸来得突然,而灯光又恢复得太快,快到让姜醒摸不着头脑。她怅然若失地盯着自己的手,心想,除了猪蹄和凤爪,世界上居然还有第三种生物的手让她想要再去摸一摸。
难道说……她终于在繁重的学业之下,日渐变态。
姜醒露出一个变态的笑容。
两位结伴而来的别的班级的同学一推门,就看到姜醒诡异的表情,他们撞邪似的连连后退,关上门。
同学们严肃的面孔之下是慌张的内心。
害怕!慌张极了,赶紧溜了,溜了。
慌张之余,他们不禁佩服贺铭南,天天生存在姜醒的“淫威”之下,他需要怎样的钢筋铁骨啊。
贺铭南真是我林城私立学校的大好男儿,铮铮铁骨。
话说回来,姜醒不是自私的人。学习这么快乐的事,她不仅自己学,还要带着大家一起团结务实、埋头苦干。
高老师笑了,严俊昊哭了。
他是想跟着贺铭南干来着,但是,现实的发展好像跟他想的有点不一样。
干架和对着作业干瞪眼,差了十万八千里。更何况还有一个只管挖坑、不管埋的姜醒,他们是彻底上了贼船。
期中考试如期进行,姜醒是个重视诺言的人,要么不说,说了必做。她答应贺铭南要给老高争气,她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一改往日懒散的作风。
从考场出来的时候,贺铭南没有问她考得怎么样,只是冲她微微一笑。
姜醒喜欢看贺铭南的笑容,他的笑容不张扬,有些克制的意味在里面,但是,这不影响它给人带来的愉悦和安抚,像三月的风,是一年春光里最好的时候——不狂妄,不闪烁,不咄咄逼人。
他的笑容还有着超出他这个年龄的包容和温和,这种温和是另一种有别于强硬尖锐的力量。
这大概就是独属于青春年少的温柔吧,是横冲直撞的姜醒学不会却羡慕的温柔。
它更像是从散文优美而捉摸不定的文字里走出来的,“那应该是个午后,短短的袖口沾了些风的潇洒”。
他不问,她也不答。
两人在考场外相遇,他们短暂驻足,没有说话,又分别由两拨不同的朋友拥着离开。
姜醒扭头回望的时候,发现贺铭南似乎又长高了,比她印象里的样子还要更高、更挺拔些。
不管考得好,还是考得坏,秋季运动会在成绩下来之前开始了。
一如往常,运动会安排在距离学校十几公里之外的大型户外体育中心,除了校运會,还常有明星演唱会在这里举办。
体育馆外悬挂着大幅乐队明星的海报,看见姜醒盯着海报,贺铭南问她:“你喜欢的明星?”
“我不追星。”她说。
姜醒摇头,没多说什么,两手揣在校服兜里,快走两步,跟着班级队伍向前走,贺铭南则慢悠悠地跟在她的身后。
姜醒和贺铭南两个人因为要准备表演,一早就一起去了后台。他们默契地对视一眼,今天的表演,他们要给三班的尖子生们一个惊喜。
男生和女生的换衣间是分开的两块区域,但是,化妆准备的地方在一起,化妆室也不是什么正经化妆室,是普通的休息厅隔出来的。地方不小,但一次塞进几十个人就显得拥挤了,地上还铺满了乱七八糟的插座和电线。
姜醒从换衣间进来的时候,手上拎着化妆装备,不留神,差点就被电线绊倒。
突然出现的贺铭南扶了她一把,笑她:“怎么迷迷糊糊的?”
姜醒摸摸鼻子:“等你救驾呀。”
贺铭南被她逗笑。
姜醒之前没接触过化妆,这次把家里的化妆箱都拎来了。
付立姗凑过来看她的化妆品,两个带队的年轻体育老师根本忙不过来,姜醒只好先自己笨手笨脚地涂睫毛膏。
哪想到,她手一抖,睫毛膏戳到眼皮上,她忙用手指去抹,越抹越糊。
付立姗看着着急:“卸妆水带了没?”
自然是没有,她一个化妆小白,能把化妆品带全就不错了,哪里想到还要卸妆水。
付立姗热心地说:“我去洗手间找点水来。”
“那你快去。”
在旁边的贺铭南听到她们的对话之后,疑惑地指着角落的饮水机说:“饮水机的水不能用吗?”
姜醒:“……”
怎么办?智商突然下线。
贺铭南走过去,用纸杯接了小半杯水,无奈地轻声对她说:“这么笨,可怎么办呀。”
姜醒:嘤嘤嘤。
让她学习的时候,贺铭南明明不是这么说的。贺铭南你这个大猪蹄子。
她这么硬核的霸道少女,居然不会化妆,太失策了。
她决定了,明天就去友校取经。
上市预告:
姜醒与小弟贺铭南的爆笑校园生活仍在继续,如此有爱的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分开多年呢?重逢后的他们又将发展出一段怎样的爱情故事?是悲伤,还是甜蜜?赏雨时节首部校园小甜文《万千春光不如你》将为你一一解答,大家是不是很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