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镇当代女陶艺家的群落形成研究

徐艳丽

摘 要：由于教育背景、工作环境、工艺形式或艺术使命相同而聚集于同一区域，表现出同一特征的女陶艺家群体，我们称之为女陶艺家群落。文章将当代景德镇女陶艺家的群落形成作为研究对象，从女陶艺家的教育背景、艺术习得、创作特点、工作与生活环境等方面入手，分析女陶艺家群落的形成方式及不同群落间的共性与个性，也通过女陶艺家的生活环境和教育背景等社会学因素，研究女陶艺家创作现状，为现代女性陶艺的创新与发展提供参考。

关键词：女陶艺家;群落;景德镇

基金项目：本文系2017年江西省文化艺术科学规划项目“当代女陶艺家群落特征研究——以景德镇为例”（YG2017039B）研究成果。

一、研究背景与相关概念

2004年，景德镇女陶艺家协会成立。

2013年，中国陶瓷工业协会女陶艺家分会成立。

2014年11月，山东省陶瓷协会女陶艺分会成立。

2016年5月，中国陶瓷工业协会女陶艺家分会举办“五月花”全国女陶艺家作品展。

2017年3月，首届全国艺术院校女性陶艺展在北京开幕。

……

可以看出，女陶艺家专属的学术组织陆续成立，展览规模和平台也越来越大。无论从数量上，还是在专业地位上，女陶艺家都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庞大群体。然而，由于身处景德镇这个陶艺中心城市，又身为女陶艺家，对于女陶艺家的艺术创作有着最直观的感受和认识，长久以来，在景德镇当代女陶艺家这个群体中，有几个现象引起了笔者的思考。

在当代景德镇女性陶艺家当中，为什么大多数女陶艺家及其作品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性别意识？是早已习惯于当下陶瓷艺术的主流表达方式，不自觉地顺从着男性陶艺话语权，还是处于性别的完全无意识状态？女性主义的呈现，或者说在艺术呈现与审美表达方面表现出的性别自觉意识，为什么只限于极少数学院派女性现代陶艺创作者？在传统陶艺的女性创作者中，为什么大多数在作品中仅表现出女性特质，而鲜少关乎女性主义？

为什么有的女陶艺家长期甚至一生都在重复同一种题材、同一种技法，而有的女陶艺家却总在推陈出新，不断地探索新的艺术形式和艺术风格？当代女陶艺家的创新状态如何？是什么因素决定和影响着她们的艺术创新？是市场因素还是观念的变化，外在影响还是内在驱动？

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与分析，笔者发现，以上问题应视陶艺家个体和群体不同而有不同解答。例如：受过系统美术教育训练的学院派女陶艺家们较为注重且有能力进行艺术形式的创新;陶瓷文化创意产业中的女陶艺家们由于紧接市场，受市场的影响较大，常常善于把自己的特长、兴趣与市场结合，表现出活跃的创作动力;传统陶艺的女性创作者们由于肩负工艺传承与家族振興的使命，在创作中表现出坚忍的毅力和持久的恒心。总的来说，不同的女陶艺家群体表现出不一样的特征。

这种由于教育背景、工作环境、工艺形式或艺术使命相同而聚集于同一区域，表现出同一特征的女陶艺家群体，我们称之为女陶艺家群落。本文正是将当代女陶艺家的群落形成作为研究对象，从女陶艺家的教育背景、艺术习得、创作特点、工作与生活环境等方面入手，分析女陶艺家群落的形成原因及不同群落间的异同，也通过女陶艺家的生活环境和教育背景等社会学因素，研究女陶艺家创作现状，为现代女性陶艺的创新与发展提供参考。

再者，景德镇是中国陶瓷手工业名城，天然的地质优势、历史积淀与传统制瓷工艺文化吸引了全国各地的陶艺家集中到这里进行陶艺创作，景德镇成为中国陶艺最活跃的中心城市。加上以景德镇陶瓷大学为首的三所公立陶瓷高等教育学府近几十年的陶艺教育积累，以景德镇为样本来研究当代女陶艺家群落，具有一定的科学性和代表性。

二、当代景德镇女陶艺家的群落形成及其形成方式

（一）职业性女陶艺家群落形成及其形成方式

景德镇女陶艺家群落最主要的形成方式是职业聚集。女陶艺家们在相同的工作地点、工作环境下完成相似的工作任务。高学历教育背景和丰富的理论实践积累成为女陶艺家进入高等院校和陶瓷研究所的通行证，她们在高校和院所进行的教学、科研和个人创作活动，反过来又使她们的专业水准不断提高。相同的工作单位、相同的专业方向、相似的教育背景、相关的研究领域等等，这些都给女陶艺家打上了职业性群落的烙印。

以群落特征最为明显、群落规模最大的教育机构为例，景德镇的多数女陶艺家都集中在景德镇陶瓷大学、景德镇学院和江西省陶瓷工艺美术职业技术学院等三所高校中从事教学与研究工作。其中，景德镇陶瓷大学在全国陶艺教育领域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为全国高校陶艺专业培养了大批教育人才，景德镇三所高校的女陶艺家也多数都毕业于此，她们互相之间除了是同事或同行，还可能是师姐妹和校友。职业性群落中的女陶艺家基本属于学院派艺术群体，因此具有学院派艺术家的共性，即具有一定的美术功底，熟知陶瓷艺术的各个工序，对工艺文化有自己的理解，保持创作的推陈出新。但有时这种创新的力度不够，相对于学院派所承担的创新引领艺术发展使命来说，多数显得过于谨慎和保守。这也是为什么女性陶艺家基数大而女性陶艺领军人物却不多的原因之一。

（二）区域性女陶艺家群落形成及其形成方式

女陶艺家群落的区域性以往主要体现在以高等院校、科研院所和市区个人工作室相对集中的区域。然而，近年兴起的陶瓷文化创意街区和创意产业园，如雕塑瓷厂、陶溪川、三宝瓷谷等，也成为了自由女陶艺家聚集的区域，从而形成新的区域性女陶艺家群落。她们当中半数以上来自外地，有的毕业于当地高校，有的由于热爱陶瓷而留在当地创业。驻场创作和定期举办的展览和市集成为这些女陶艺家相互交流的平台。而由政府设立的文创街区产业园的准入门槛和基调把控，在客观上保持了同一区域女陶艺家群落特征的相对单一性。

以创意街区为中心的区域性女陶艺家们一方面关注市场和审美风向，另一方面又保有自己的艺术特色，兼具艺术的感性与设计的理性，创作出富有个人风格的作品并进行量产。她们的创作一般为自己的兴趣点或技术特长，在个性展现和市场需求之间努力寻找平衡，是现代生活陶艺发展的推动者，也是城市艺术活力的源泉。

（三）工艺性女陶艺家群落形成及其形成方式

除高校和科研院所外，景德镇女陶艺家的组成当中有相当一部分群体来自于以师徒制代代相传的陶瓷世家女子。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为传承传统制瓷工艺，这些陶瓷世家打破以往传男不传女的习俗，将独家技艺传授给女性继承人。尽管这些女性传统工艺继承人在原有技艺的基础上发展出自己的个人风格，但始终表现出鲜明的世家特点。作为传承人，她们有共同的使命和共同的成长环境，享有共同的社会地位和展示舞台，因而形成了以工艺性为标志的女陶艺家群落。

值得注意的是，工艺性群落中的这些女性陶艺家，她们被动选择传承家族艺术的时期多集中于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那个年代传统陶瓷艺术家族虽已基本摆脱传男不传女的封建思想，但对现代艺术教育还没有足够的重视，普遍采取由技入艺的传授方式，学习缺乏系统性和科学性，这也是限制其艺术创新的主要原因之一。但经济条件的改善、美术教育规模的扩大、教育意识的提高与艺术的自省等等，都让第一代从事传统陶艺的女陶艺家们意识到现代学院教育的重要性，而无一例外地将自己的下一代送入高校，接受系统的艺术训练，在充分尊重下一代人意见的前提下，完成家族艺术的代际传承。在这种环境和背景下成长起来的传统陶瓷艺术二代，一方面能够站在更高的审美理论与工艺思想高度，对家学进行传承与理性发展，另一方面有意识地将家族传统工艺与现代艺术或设计相结合，增强传统工艺的生命力。可以说，无论是工艺水平还是艺术功底，艺术视野或创新意识，都为家族艺术的传承与创新具备了良好的素质。高学历的她们有的进入高校任教，有的成为独立艺术家，组成全新的职业性或区域性女陶艺家群落。

三、当代景德镇女陶艺家的群落共性

（一）群落的稳定性

群落的形成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它与社会经济发展、文化变迁和城市规划变化等因素存在密切的關系。教师职业的稳定性和高校艺术教育规模的发展决定了职业性女陶艺家群落及群落特征的稳定性。工艺性女陶艺家群落的稳定性则来自于景德镇传统工艺的生命力及其品牌效应，又因为传统工艺本身所承载的文化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要内容而得到全面的保护，这又进一步加强了工艺性女陶艺家群落的稳定性。与前二者相反，区域性女陶艺家由于创业性质、性别限制、婚姻状况等因素而一直处于人员流动的状态，长期固定从事创意市集的陶艺家较少，但是在创意经济的发展背景下，创意街区持续存在并扩大规模总是能吸引具有创新意识的艺术家入驻创业，从客观上保持了这一群落规模与群落特征的稳定性。

（二）艺术与商业的矛盾与平衡

艺术作品是艺术家内心情感的外在表现，它的形式多种多样，然而由于多种原因，并不是所有的艺术作品都能实现其艺术价值向经济价值的转化，这是艺术家面临的难题，女陶艺家也不例外。除区域性女陶艺家群落因家族艺术的高知名度而不必过多考虑作品的商业价值外，以教师为代表的职业性女陶艺家群落无法仅凭教职收入支撑纯艺术的创作活动，以创意市集为中心的区域性女陶艺家也无法完全漠视市场审美风向而出售纯艺术的作品。因此，艺术表达与商业价值之间的矛盾始终是影响女陶艺家们创作的重要因素之一，由矛盾而产生的焦虑与挣扎、抗争与妥协普遍成为景德镇女陶艺家群落的共性。

四、结语

随着经济的发展和女性地位的提高，女陶艺家群落必将呈现规模更大、数量更多的趋势。女陶艺家在创作中表现出的多元化及审美的独特性、性别意识与超性别意识都将使得女性陶艺更加丰富。理性分析女陶艺家群落的形成及其形成方式，审视女陶艺家群落共性，分析总结女陶艺家群落特征，有助于理解当代女性陶艺的发展现状，从而有意识地引导女性陶艺的发展。

参考文献：

[1]刘培金.协助妇女陶瓷艺术人才提升短板高度赏研首届艺术院校女性作品展的感应[J].陶瓷科学与艺术，2017（3）：4-5.

[2]韩祥翠.女性陶艺的表达方式[J].陶瓷学报，2016（12）：636-640.

[3]郭丰丰.中国当代女性陶艺初探[D].中国美术学院，2012.

作者单位：

景德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