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水果看世界

阙政

2018年伊始，国产纪录片《水果传》“引爆”B站（哔哩哔哩网），这部“主打年轻人”的纪录片，要馋的就是年轻人。

4K超清设备、航拍、微距、千倍高速摄影……《水果传》最终呈现出的水果世界完全可以用“性感”二字来形容——吹弹可破的质感、娇艳欲滴的斑斓、汁液四溅的爆炸瞬间……美得让很多观众看第一眼时误以为它出自BBC。

《变身》《异族》《滋味》《旅行》《灵感》《诱惑》，《水果传》只有短短6集，每集也不过35分钟的“轻量级”，却小身材大味道，每集都有6种以上的水果登场。在这场水果“主题秀”里，每一种水果都只有5分钟的表演时间，但它们毫不怯场，一个个都像“戏精”附体，争先恐后地献上独门绝技。

开篇的第一幕就令人惊艳：台湾著名的“爱玉冰”很多人都吃过，即使没去过台湾，街头巷尾铺天盖地的台湾奶茶铺里也多有“爱玉”主题的特饮，一块块淡黄色形似萄翦的爱玉冻浮在杯中，口感爽滑。然而《水果传》告诉你：爱玉真身才不是我们平时看到的黄色小方块——它最初是一枚普通的青绿色果子，被摘下削皮烤干之后，一个翻身，便像一朵灿烂的菊花一般盛开了！而我们平时所见的爱玉冻，其实正是这些“菊花瓣”的神奇化合产物。

“对年轻观众来说，猎奇很重要。”《水果传》制片人蔡懿鸣说，“我们用最纯粹的水果故事，尽量拍摄平时不太常见甚至闻所未闻的水果，并且每集中至少有一半要在国外拍摄，保证水果的多样性和观赏性。”

横跨全球十几个国家和地区的50座城市，《水果传》团队兵分四路，有8个月的时间都奔波在拍摄途中。拍水果不像拍其他东西，因为保质期和运输问题，几乎全都要在当地当时当刻拍摄。8个月的奔波，总共拍回的素材量長达七八万分钟，而最终呈现在观众面前的是精挑细选的200分钟——越南丛林里的新鲜可可果吃起来像山竹，云南西双版纳的木瓜榕内涵丰富，马来西亚沙巴的水椰子有着坚强的外表和柔软的内心，澳大利亚指橙里有五彩的颗粒，非洲竹芊富含的“索马甜”要比蔗糖还甜上3000倍……这些平时难得一见或者不少人连听都没听说过的水果，极大地激发了观众发弹幕的热情，每个人都被馋得食指大动。

更有趣的是，《水果传》中的果子还被赋予了人格化的色彩——椰子为了繁衍后代给自己准备了3层外壳，一辈子都能在海上冲浪;榴梿长着眼睛，绝不会在不合适的时间掉下来砸到行人的头;草莓特别有小心机，明明酸度很高却用几百种芳香素迷惑世人;水椰子看起来像个历经沧桑的孑遗老人，内心却如此柔软纤嫩;指橙与珍珠鸡日夜上演着莎士比亚的剧情;而神秘果中含有的奇特蛋白酶，能让它的朋友酸柠檬摇身一变，变成甜蜜的橙子……

有了这些稀奇古怪的“戏精”，《水果传》成功地吸引了观众的眼球。但接着看下去，你会发现《水果传》的野心还远远不止于猎奇与逗趣。正如一名网友点评的：“它讲的不只是水果，而是采摘者的人生。”

陕西马家坡，到了柿子收获的季节，除了摘下柿子制作柿饼，人们还会特意在树上留下一些柿子给鸟吃。“既是民风淳朴，也是劳作者一种根深蒂固的概念：回馈自然，与大自然保持和谐。”

同样令观众记忆深刻的还有日本的梅园女主人、在“菠萝的海”里寻找一枚最合适的凤梨的凤梨酥制作人、在内蒙古大兴安岭深处采摘蓝莓的老奶奶、特地远赴重洋只为一睹蔓越莓收割季的中国女孩、用古老的海绵法萃取香柠檬精油的调香师、用菠萝纤维代替动物皮革制作皮鞋的女设计师、用“柿染法”结合空气与阳光的染布匠、用上千个柠檬来做发电实验的中学生、为了畅吃榴梿而去异国专程跑马拉松的选手……

人物的深入人心，使得《水果传》的观感颇似《舌尖上的中国》第一季，在人们为美食垂涎三尺的同时，还能体察到劳作者与食物的关系。看似轻巧的选题，呈现出“一花一宇宙，一树一菩提”的奥妙无穷。

很多观众可能会好奇，摄制组是如何像猎人一样，去世界各地搜罗奇特水果的呢？其实，《水果传》的背后还真的有不少“水果猎人”存在。实际上我们平时每天接触的水果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许多水果都没有经过大面积工业化的种植，被称为“野果”，而“水果猎人”的职责就是去发现这些水果，赋予它们名字，选择适合食用的进行传播和推广。

除了“水果猎人”，《水果传》还有一个专家团队，其中就有中科院植物学博士史军。纪录片中的“神秘果”“八月炸”，都是史军推荐给摄制组的。当弹幕里因为“菠萝和凤梨是不是同一种水果”而吵起来的时候，也得靠史军出面科普。有了专家和“水果猎人”的帮忙，《水果传》才得以横贯东西、博古通今。

在纪录片中，我们还能看到水果的前世今生，比如传教士把某个品种的葡萄从法国传到云南，最终法国的葡萄绝种了，却幸好因传到中国得以繁衍存续;又比如猕猴桃是原产于中国的，分雌株和雄株，一开始几次移植都没能在海外存活，直到有一次一艘船上偶尔搭载了3株雌雄有别的树苗……诸如此类水果的迁徙历史，由水果带来的国际交流和新鲜职业，都是年轻观众关心的话题。

《水果传》在B站一共收到了5万多条弹幕，弹幕最关心的话题什么？首先当然是水果的味道：指橙什么味儿？黑刺榴梿能有多好吃？《水果传》播出后，“指橙”“黑刺榴梿”和“神秘果”的电商搜索量都急剧攀升，观众搜索一番后发现：“神秘果”还挺亲民的，花一二十块钱就能买到一颗，还免费送柠檬;黑刺榴梿身价就不一般了，一颗要卖六七百元;更贵的是指橙，按克卖，1克要15元……

谁说年轻人不爱看纪录片？《水果传》的爆红足以说明越来越多的年轻人爱上了纪录片。很多纪录片都是像这样先在视频网站引爆，通过年轻人口口相传火爆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