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瑞华,肖冉婷
(安徽工程大学艺术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0)
原始社会是一个没有文字交流的时代,当时的人们以口耳相传的方式记录和传唱出充满传奇色彩的历史。这些讲述远古神灵和英雄故事的神话传说,一些被后世的书籍保存下来,一些依然流传在民间,使得现今的我们依然能够看到上古居民在蒙昧时期创造的文明曙光。神话作为一种文化现象,它是每个国家在其诞生的早期都必须经历的现象。
中国神话传说虽然不成系统,但内容却十分丰富,这与中国神话传说的生成背景有关。考察文化发展历史,虽然中国文化和西方文化都致力于开启未来,但中国文化注重在继承历史的过程中实现文化的发展和超越,而西方文化则强调在发展和超越中实现继承。中国神话传说的生成是“百川归海”式的。在上古时代的黄河、长江流城,各氏族在一个相对独立而又互相联系的空间中发展着自己的文化,相同的神话母题在不同的地城中表现出具有地域特色的神话形态,虽然看起来琐碎,但内容却涵盖了上古生活的主要方面。这些母题相近、形式多样的神话传说汇集在一起,就共同构成了中国神话传说的基本面貌。
过去,插画给我们的印象往往是陈旧的、落伍的、保守的,大多是以书籍为载体。具体表现在构图缺少新意、色彩缺乏活力、表现手法单一等。但是过去也有许多优秀的插画作品,我国明代就是一个书籍插画非常繁荣的时期(如图1、2),出现了很多优秀的画家。我们从大量优秀的作品里能够吸取到它们的精髓,比如,创作方法、布局、线条,以及一丝不苟的对待艺术的精神。
现代插画曾一度一味地模仿西方以及日本、韩国的插画,这不仅限制了设计师的创造思维,而且大多缺少中国民族的特色。西方以及日本、韩国插画设计已经有相关的课程与理论依据,插画设计已经相对成熟,但中国插画发展较晚,缺少理论教材与相关的理论研究支持,这使中国插画经历了一段处境艰难的时期。
图1 女史箴
图2 洛神赋
近几年,人们对个性差异的追求以及民族归属感空前高涨,设计师更加注重自已个人的设计风格,越来越多的设计师设计和绘制插画作品,而且,表现风格也是推陈出新,不断变化,很有个人风格和现实意味。相关的理论学者也开始对这方面的理论进行研究、总结。可以说,在中国雄厚的文化底蕴支撑下,中国的插画设计发展越来越好。
从古至今,中国一直是一个多元化国家,从远古的部落文化,古代的藩属国,到如今的56个民族,中国可以说是一个文化资源相当丰富的国家。经过长期发展,人们对各个民族文化和风俗习惯进行图形化创作,形成了种类繁多、寓意丰富的中国元素。
中国具有悠久的文明历史,中华民族的文明历史上溯到近万年前,在早期的不同部落和不同地域之间联系甚少,文化交流不充分进而形成的多民族化,使得中国神话传说在形成过程中没有被整合成一个单一的系统。以《山海经》为例,从其表达出的信息来看,其作书、成书并非一人完成,而是经过多人编著,历经多个时期编著而成,在后世的创作中,无疑受到各种不同文化的影响,所以流传在后世的有多种版本。《山海经》中保留了大量远古时期的史料,其参考了各种习俗、民间故事、宗教、医药、古史等,可以说是最古老的神话传说奇书。在对其翻译中,经过各个时代人们的文化诠释为后人的设计提供了丰富的文化素材,例如杉泽(见图3)、陈丝雨(见图4)两位插画家所画的《山海经》插画。左边杉泽的插画,其绘画的特色主要是利用东方水墨形式绘画,具有浓厚的中国风,从画面中我们就可以感觉到画风精美细腻,极富现代感的同时又充满了浓浓的中国风,形成了妖冶唯美且不失大气的独特风格。右边的陈丝雨主要以黑白画来呈现画面的层次感与丰富的美感,这种设计手法符合现代人的审美标准,用现代的表现手法借助中国古代神话元素,完美地诠释了传统文化。
图3 杉泽·九尾狐
图4 陈丝雨·九尾狐
我们可以通过不同画家对同一主题的不同设计可以发现,不同的设计师对于插画的设计具有自己独特的想法,在杉泽的创作中是主要以郝懿行《山海经笺疏》为理论基础,在尊重原著的基础上进行了合理的演绎和恢弘的想象。而陈丝雨主要参考宋淳熙七年池阳郡斋刻本。可见,同一个主体其作者不同,对内容的诠释也就不同,设计师都是在尊重原著的基础上,再通过各种的资料收集与自己的见解进行诠释,我们不难发现多民族化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各种繁多的神话故事,这也为后代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和自我创造的可能。
在中国古代文献典籍中,《山海经》作为中国最具有神话学价值的书籍,被后人称为“神话之渊府”。它是记录中国先秦时代神话故事最多的古籍,羲和生日、夸父逐日、精卫填海、鲧腹生禹、刑天争帝、黄帝战蚩尤等神话故事都出自或仅见于《山海经》,其内容丰富,记述怪诞,以地理方位分章记录描述了许多人兽同体的神怪和形形色色的奇人异物。 其中《海外北经》记录着龙身人头、鼓着肚子的雷神,鸟身人面、乘着两条龙的木神,还有羽民国、长臂国、不死国、大人国、小人国等等。在这些的充满奇妙幻想的经文背后,隐藏着古代的文化习俗和人类理想,反映了早期中国古代世界诸多方面的探索,这无疑为现代插画设计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元素。
画家插图创作的首要前提是需要了解、尊重这部小说的内容。例如在《山海经》中有一个叫“帝江”的形象,书中记载:“又西三百五十里曰天山,多金玉,有青雄黄,英水出焉,而西南流注于汤谷。有神鸟,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是识歌舞,实惟帝江也。”从胡文焕与汪绂画师所画的帝江(见图5、6)形象可以看出,其主要特点都是采用简单明快的线条来勾画出帝江的外形特征。胡文焕的帝江较汪绂的线条描绘表现上更加丰富细腻,画面饱满度与线条的张力更饱满,更加丰富,其怪诞气息与动感也更加浓郁。而汪绂的线条更加具有节奏,张弛有利,讲究虚实,并加入了传统纹样火纹,可以看出每一个画师所表现的视觉风格都不同。而图7是现代国风美学画师杉泽所画的帝江,其外形与经文所描述的形态相似,但画面更加的丰富、立体,不仅表现出其浑厚的姿态,又具有现代审美美感。通过对比研究,可以看出不同画师有不同的绘画风格,不同时代以及文化背景对绘画的表现形式也有一定的影响。在古代受绘画工具与文化背景的制约,人们追求“形与神”,加上文化交流不便,插画的发展一直没有过多的变化。现代信息交流便利,绘画工具繁多,人们对于美感的追求使插画设计迅速发展。通过对传统文化元素提取,参考前辈绘画作品,对主体进行提炼、创新、重组,现代画师创造出了具有现代美感的插画设计。
图5 明·胡文焕·帝江
图6 清·汪绂·帝江
图7 杉泽·帝江
通过对资料文献的阅读,古代表现手法大多为线描,如图8蒋应镐的图本,都是通过线条墨色来表现,利用线条进行塑形,形成了具有浓重的东方特色。正如李泽厚所写:“中国画派自古以来就非常讲究用线,南朝谢赫的‘六法’中就有一条骨法用笔,骨法用笔着重强调的就是线条。”[1]P58这也是国画区别于西方绘画的独特魅力,在现代绘画中,如果只是一味地模仿,一味地为了仿古而进行仿古,会让读者感觉乏味,缺乏新鲜感,也是对文学的不尊重和误解。所以,我们在创作插画的时候,一定要抓住文字内容所体现出的精神内涵,对前人的创作可以欣赏、借鉴,但避免对文字进行“图解”式的描绘。如图9杉泽所画的雨师妾,画家用针管笔与勾线笔通过流动的线条,时而婉转流利,时而波折起伏,静中求变,层次分明,虚实相生的行笔展现了生命的律动,我们可以感受到画面的生命之气,极富艺术感染力,将鬼怪的阴柔之感体现得淋淋尽致,在空灵深邃的背景之下给人一种浮于腾空的空间感。
图8 明·蒋应镐图本
图9 杉泽·雨师妾
中国传统绘画在色彩运用上,一般以红、黑、青、赤、白传统五彩为基调。如图9雨师妾的颜色,主要以幽蓝、素青、黛褐、玫瑰红等颜色,利用水彩以墨化的形式晕染,使整幅画唯美动人又不失大气,那些鬼神如同活过来一般,像是在诉说一部动人的故事,将中国风与现代审美完美地结合。
在作品的创作中,画师可以借鉴中国传统纹样中的云纹、水纹、回纹等元素进行装饰,如图10的武罗、图11的九尾狐。《山海经·北山经》曰:“其祠泰室、熏 池、武罗,皆一牡羊副,婴用吉玉。”武罗,山神,她有着一张人的面孔,却浑身长着豹子一样的斑纹,腰身细小,牙齿洁白,而且耳朵上还穿挂着金银环,她叫起来的声音就像是玉石在碰撞,十分动听。通过经文描述,该鬼怪为女性。杉泽在绘画中多以水纹与云纹来对画进行装饰,这不仅增强了画面的动感,而且突出鬼怪的柔情,增强画面表现力;而九尾狐上方回纹装饰为画面增加了严肃与神秘感,与九尾狐形成强烈对比。作者通过对传统纹样的加工利用,不仅有利于对鬼怪的形象塑造,也使得整个画面都具有中国传统文化特色,整个画面显得更加饱满和精美。
图10 武罗
图11 九尾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