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戈
談起失败,在我的人生中莫过于减肥。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真是一场打一辈子的战役。
其实小时候,我的身材应该是标准的,初中时四姨安慰我的话,我一直记到了今天——“不高不低一米六一,不胖不瘦一百零六”。30年过去了,身高长了四厘米,至于体重,还是不提了。
我的胖分阶段,最早露出苗头是高中时期,忙碌的学业丝毫没影响胃口,每天早上赶头班车几乎横穿大半个城区去上学,也一点没消耗掉体内的脂肪。高考结束后的暑假,好吃好睡两个月,踏进大学校门时整个人圆了一圈。及至一个月的军训结束,胖前面又加了一个字——黑。据忍不住跑到南京去看我的老妈说,第一眼瞅见我,愣是没认出来眼前这个黑胖丫头是自己亲闺女。不知道是不是南方的水土养人,大一一年,没有采取任何减肥措施,我居然瘦了整整十斤,皮肤也养回了往日的白皙,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大学毕业。遗憾的是,从此以后体重再也没有回到过那个数字。
生活就是这样,不管你承不承认自己胖,身边总有人不断地提醒你,比如老爸老妈的唠叨、服装销售轻蔑的眼神和冰冷的语气以及走在大马路上总是往你怀里揣的减肥小广告……一次次被打击后,我终于痛下决心认真减肥。科学家说,肥胖会遗传,对于这一点,我深信不疑。老爸老妈加上奶奶,没有一个瘦人,到我这儿怎么可能瘦下来?指望基因突变是不可能了,只有咬咬牙对自己下狠手。同事推荐的耳朵贴敷减肥,去试,没用;朋友介绍的点穴按摩减肥,去试,有用,但反弹的速度如减重的速度一样飞快;室友亲测的不吃晚饭减肥,去试,有用没用且不论,饿得睡不着觉的滋味太痛苦;还有各种减肥茶、减肥饼干、代餐糊糊,吃了一大堆,钱花出去不少,体重不降反增。数十年的减肥尝试,唯有一次效果明显且保持时间长。那是在北京成功举办奥运会的那一年,我雄心勃勃地开始了第N次减肥,脂肪秤、食品秤、蛋白粉、维生素,配套产品买了一大堆,还花钱请了一名减肥顾问,每天汇报体重、体脂率、腰围等各种数据。那段日子,买豆浆是无糖的,吃肉是拿秤量的,连水果都是论片儿往嘴里塞,能吃的翻来覆去就那几样,鱼、肉、豆、蛋、奶,天天轮着来。还有每日的一万步,腰上别着计步器,站在床头原地踏步,大汗淋漓,腰酸腿软,好不容易等到小屏显示五位数,马上瘫倒在床一动不动。终于有一天,我昂首挺胸走进家附近的时装店,从不敢试衣的看客变身不差钱的买家,一通扫货,满载而归。只可惜,维持了一年多的减肥成果在怀孕生女之后彻底毁于一旦。
如今,年龄已过不惑,体重依然稳步上升,虽行动时时有,但效果渐渐差,减肥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好在有贴心闺女的真诚安慰,让我沉浸在“最美妈妈”的幻梦中。而每年一次的体检毫不留情地打碎了梦境,不知道哪个瘦人发明出了语音电子秤,简直是让人深恶痛绝的噩梦,在你淡忘伤口的时候狠狠戳上一刀。就让这把“滴血”的刀在头上悬着吧,提醒我的失败,提醒我的不完美,提醒我梦回盛唐的不可能。细想想,能有一个对抗一生的对手,何其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