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光

饶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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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在黑夜里痛哭的人，不足以谈人生。”这句网络热语很适用于理解阿德勒《儿童的人格教育》中的一个主要观点：“人性的一个最重要的事实就是对成功的追求。这种追求自然是与人的自卑有着直接联系的。如果我们没有感受到自卑，我们就不会有超越当下与困境的愿望。”

在阿德勒看来，自卑感和追求成功一样，也是个体得以成长、发展的重要动力。每个儿童心里都有一颗梦想的种子，只是这种子最终会长成什么样子，开出一朵怎样的花，却和他成长过程中会遭遇到什么有很大关系。就如惠特曼说的：“有一个孩子每天向前走去，他看见最初的东西，他就变成那东西，那东西就变成了他的一部分。”种子成长最需要的就是阳光，梦想也只有遇上阳光，才能开出灿烂的花朵来。

孟子说，人有仁、义、礼、智“四端”，而人需要的就是要把这四端发展好，让其成为生命之基，成为生命中的那道亮光，这样就能照亮未来的方向，就能带来信心和勇气，就能在与自身、与他人、与社会的相处中，寻得一种内心的安宁。这亮光就是康德所说的“头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法则”。心中的那片星空愈是明亮，就愈不会失去自我。也只有这样，才能“从心所欲不逾矩”，在捍卫自己的内心标尺中获得最大的自由;才能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而不会陷入自卑之中，从而让自己充满底气地立于这大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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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勒说：“教育者最为重要的任务，或者说神圣的职责，就是确保每个学生都不丧失勇气，并使那些已经失去了勇气的学生通过教育重新获得信心。”“更为重要的是培养孩子的勇敢、坚忍和自信，要让他们面对挫折不气馁，而是要把挫折当作一个新的问题去解决。”

近几年，带每个班，我都会用诗歌《向着明亮那方》作为第一次晨诵的主题。这首诗虽用的是儿童化的语言，却蕴含深刻的人生哲理。生命就像那小小的一片叶儿般孤单、微小，但只要有一丝的阳光、一丝的希望，都要让自己不断丰盈起来。这首诗传递给孩子的正是这种强大的生命力量。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叫光吗？”在晨诵完《你的名字》后，我让孩子说说父母为什么给自己取这样一个名字。

“不知道啊。”他挠头。

“也许是父母希望你的每一天都是光明的、闪亮的。”我说。

“可能是吧。”他笑答。

光那时几乎是不做作业的，上课也很不专注，经常要么发呆，要么故意骚扰其他同学找乐子。每次没做作业，他都是两个字——“忘了”。但他想象丰富，特别喜欢上晨诵课，特别敢在晨诵课上发言。虽然每次他的发言都天马行空，但我还是非常喜欢听，因为这时，他的心是被诗歌点亮了的，他的语言密码也被激活了，如珍珠般闪亮着。每次晨诵结束后的诗歌创作，也是他能完成的最好的作业。

我和学生们共读了“儿童成长三部曲”——《木偶奇遇记》《绿野仙踪》《一百条裙子》，一起去思考如何做个真正的好孩子，如何勇敢地踏上自我成长的道路，如何画自己“最美的裙子”。光也很喜欢这些故事，在共读讨论中也是最积极的。在家长的督促下，他的阅读积累作业也逐渐能按时完成了。期中考试，光破天荒地考了80多分，我大大地表扬了他一番，记得那天他走路时都是小跳步。那天音乐课后，他写了一篇《在心灵歌唱》，文中写道：

“老师说，大家一定要放开喉咙大声唱，那样歌声才更美妙。于是我又鼓起勇气大声唱，虽然有同学转过头来对我笑，但我心意已决，我的勇气就像一座大房子，永远都不会塌下来。

“后来，老师还点名让我唱，我上去的脚步很快，比平时快多了。我心想，我为什么不大声歌唱？这是为我自己歌唱，为我的梦想歌唱，为了梦想，受什么苦难都可以。唱完后，老师说很不错。老师还让我们要像萤火虫一样努力地发光，要有光。‘要有光这三字将永远地刻在我心里。”

孩子，希望你永远记住：要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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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阿德勒说的，每个人都是根据他自己对事物的看法来塑造自己。心有阳光，所有的问题你都乐于去挑战，所有的困难都将成为你进一步提高的基石。心有准则，我们就不会生活在别人眼光中，不会为了得到别人的认可，而像《小职员之死》中的伊凡一样失去自我，把自己的一切荣誉、幸福都建立在别人的评价之上，患得患失。心有方向，就会我心为峰，相信：有另一片天空，永远平静而明朗，有另一片阳光，即使是在黑夜。

这几年，我确实走得很艰辛，主动、被动地辗转于好几个单位，离开参与创办的学校。但庆幸自己通过阅读、网络交流遇见了干国祥、魏智渊、贾卫平、刘会忠、时朝莉等人，生命有了更高更远的朝向。从构筑理想课堂，到缔造完美教室;从阅读诗词理论，到学习教育学、心理学、哲学，几年时间的耳濡目染深深地改变了我的学习方式、生活习惯，乃至人生走向。在那些困苦的人生境遇里，精神始终是明亮的，对教育是充满着希望的，那些光明俊伟的人和好書都是我生命中的那道亮光。

一直鼓励、帮助、指导我的老师曾对我说：“你像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落在尘埃里。所幸你一直坚持自己，静默生长！不会迷失自己，既不随波逐流，也不妄自菲薄，依然保持自我，也算是超脱了！”我的回答是：“谢谢一直的鼓励，我从未觉得自己是明珠。能低到尘埃里，却也是幸事，得仰望星空，静看世界，修炼自我，寻求内心的自由。”

只愿生命里有更多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