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婧冉 姜鑫 王紫雯 周蔚敏
北方工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
社会信任(Social Trust)是构成社会资本的重要组成部分(Putnam et al,2000;),反映的是对社会上大多数人或陌生人的信任程度(李彬,2006)。良好的社会信任能够起到稳定社会的作用,同时也能够降低人们之间的交易成本(Algan和Cahuc,2010;Grief,1993;Guiso等,2009)对于经济与社会发展十分重要,近年来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
在中国,不同地区的社会信任度存在很大差别(张云武,2009;井世洁和杨宜音,2013),这一现象可能与不同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不一致有关。通常经济发展水平越高的地区,交通的便利程度越高,道路的平均通行速度越快,外界更容易进入,导致社会信任度降低。因此本文利用城市与省会间“普通公路的平均通行速度”作为道路崎岖度的代理变量,试图讨论道路崎岖度是否会影响社会信任度。
如果用“城市与省会间普通公路平均通行速度”对地形崎岖程度进行代理,并基于《中国综合社会调查》2010-2013年的数据与相关控制变量进行OLS回归分析,可以发现“平均通行速度”越低的地区,即地形崎岖度越高的地方,社会信任度也越高。在控制了被调查者的个体特征,城市经济水平特征后,道路崎岖度与社会信任之间仍然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但是由于OLS回归标准误通常偏小,导致过度拒绝路崎岖度与社会信任之间无关的原假设。并且考虑到文化的演化十分缓慢,在短期内可以认为是不变的,因此引入文化固定效应模型再次进行回归,发现地形崎岖度与社会信任之间的正相关关系仍然存在。
本文的研究意味着,地形崎岖度越低的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越高,与外界的接触就会越多,则更容易与外部群体发生博弈,导致社会信任度降低。对于政府而言,如果较高的社会信任度能够降低交易成本,促进经济发展,那么政府在制定政策时,应该以调和外来人口与本地居民之间的冲突为目标之一,提高社会信任度。
后文的内容安排如下:第二部分对实证模型中使用的数据进行解释;第三部分对实证模型进行详细的说明并报告回归结果;第四部分是本文的结论及启示。
在本文的实证研究中,个体社会信任度为模型的被解释变量。描述个体信任度为《中国综合社会调查》在2010-2013年的调查数据,相关问题为“总的来说,您同不同意在这个社会上,大多数人都是可以信任的?”题目答案共列举了5个等级,5个等级依次对应5个数值,即数值越大,个体的社会信任度越高。
1.地形崎岖度
本文研究地形崎岖度对社会信任的影响机制,因此首先要对地形崎岖度进行度量。在本文中使用城市与(城市所在省)省会间“普通公路平均通行速度”作为地形崎岖度的代理变量,通行速度的计算方式为两地间普通公路的距离除以通行的时间。
2.个体特征
由于度量社会信任的数据来自个体的层面,因此需要在实证模型中控制个体的相关特征。本文的个体特征包括了接受教育年限、性别、民族、年龄、政治面貌、宗教、户籍以及个人社会地位。
3.经济水平
本文度量城市经济发展水平状况的数据为手机地图中各城市单位面积内地图数据的大小。使用此数据作为城市经济发展水平的代理变量,是因为导航数据包含了反映各类经济活动的相关信息。单位面积内城市数据密度越大,则该城市的经济活动就越丰富,经济发展水平也就越高。
4.文化特征
本文使用不同方言分区对文化类型进行度量。在CGSS开展调查的地级行政区中,存在的方言包括东北官话、北京官话、晋语、冀鲁官话、胶辽官话、兰银官话、中原官话、徽语、西南官话、吴语、粤语、江淮官话、湘语、赣语和闽语等15类(刘镇发,2004;周振鹤和游汝杰,2006; 李小凡和项梦冰,2009; 项梦冰和曹晖,2013)。
根据本文的研究内容,并结合已有的关于社会信任水平的研究,建立以下基准回归模型,
基于模型(1)的OLS回归结果总结于表1中。在表1中,回归(1)的解释变量只包括“城市与省会间普通公路平均通行速度”(以下简称)。由回归(1)的结果得出,回归系数符号为负,显著性水平为1%,即城市到省会间普通公路平均通行速度越快,被调查个体的社会信任度越低。表1回归(2) 在回归(1)的基础上加入了被调查者的某些个体特征后,回归系数的符号仍然为负,显著性水平为1%,系数的绝对值相比于回归(1)下降较多。回归(3)在回归(2)的基础上加入了年龄的平方,此时回归系数的符号方向没有改变,依然为负,显著性水平为1%,系数的绝对值相比于回归(3)上升较多,但较回归(1)有所下降。回归(4)在回归(3)的基础上加入了城市的经济发展水平(以2016年各城市高德地图的数据密度进行代理)作为解释变量,回归系数的符号为负,显著性水平为1%,系数的绝对值相比于回归(3)有所下降。
图1 OLS回归结果
考虑到文化是长期形成的因素,在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改变,只会随着被调查个体的不同而不同,因此构建以下固定效应模型,
基于模型(2)的OLS回归结果总结于表2中,回归(2)(4)(6)(8)为加入文化固定效应后的结果。回归(2)相比于回归(1),回归系数的符号没有改变,系数的绝对值下降,显著性水平由1%变为5%;回归(4)相比于回归(3),回归系数的符号依然没有改变,系数的绝对值有所升高,显著性水平由1%变为10%;回归(6)相比于回归(5)和回归(8)相比于回归(7)结果相似,回归系数的符号都没有改变,系数的绝对值都有所升高,显著性水平都由1%变为5%。通过文化固定效应的回归可以看出,个体固定效应的引入没有明显改变“城市到省会间普通公路平均通行速度”系数的回归结果。
表2 文化固定效应OLS回归结果
通过用“城市与省会间普通公路平均通行速度”对地形崎岖度进行代理,并根据《中国综合社会调查》2010-2013年的微观数据和OLS回归可以发现,“城市与省会普通公路平均通行速度”越低的地区,即地形崎岖度越高的地方,社会信任度也越高。在控制了被调查者的个体特征,城市经济水平和文化特征后,道路崎岖度与社会信任之间仍然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由于OLS回归存在误差性,同时由于文化的演化十分缓慢,在短期内可以认为是不变的,因此引入文化固定效应模型再次进行回归,发现地形崎岖度与社会信任之间的正相关关系仍然存在。
根据本文研究,地形崎岖度越低的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越高,外来人口相对来说更容易进入,则本地居民更容易与外来人口发生博弈,导致社会信任度降低。对于政府而言,如果较高的社会信任度能够降低交易成本,促进经济发展,那么政府在制定政策时,应该以调和外来人口与本地居民之间的冲突为目标之一,提高社会信任度。具体来说,可以完善外来人口的福利制度,教育政策,增强外来人口的地区归属感,同时降低本地居民的排外意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二者的冲突,有利于提高社会的平均信任水平。
由于本文主要研究地区崎岖度与社会信任的关系,因而将一些经济因素和文化因素作为控制变量引入,因此在未来的研究中,需要进一步研究地区崎岖度和经济文化之间的相互作用如何对社会信任产生影响,将有助于政府制定更为合理的政策以及提高相关政策的实施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