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端端
1820年三月初八,嘉庆从京城出发,前往清东陵拜谒乾隆的陵寝。嘉庆一行浩浩荡荡地来到汤山行官时,管理兵部事务的大学士明亮等人紧急上奏,说兵部的行印不见了,嘉庆吓得冷汗直流。
按照清朝制度,兵部有两枚关防——一枚是堂印,供衙门日常所用;一枚是行印,供随驾出巡所用。皇帝在外时,携带行印便可调动军队、批发军需。如今行印不翼而飞,谁知会惹来什么祸呢?
明亮在奏折中声称,行印丢失一定是盗贼贪图银子所为,因为行印是用纯银铸造的,并且分量不轻;铜制的印牌安然无恙,只有银制的印牌丢了,盗贼的倾向性很明显。为此,涉及此案的所有人员,包括部堂书吏、更夫皂役等全部押交刑部,严加审讯。
嘉庆凭直觉判断这桩行印丢失案并不简单,而且很有可能不是刚丢失的,因为行印只在出巡时才会动用,所以也有可能是在去年秋围途中丢失的。于是他将调查范围扩大到管理阶层,下令将明亮交部议处,兵部的几位堂官也被摘去顶戴,兵部其余人等则听候调查结果,随时准备接受处理。
这桩案子的主审官是庄亲王绵课,他带领一千人等紧锣密鼓地审讯了一个多月,依然毫无头绪,这时嘉庆已经回到京城。嘉庆很生气,将绵课等人各自罚俸半年,甚至干脆拔了绵课的花翎,催促他们加紧审讯。
高压之下,案子终于有了结果——行印早在去年就丢失了。
1819年,嘉庆一行秋围归来,中途在金山岭长城的巴克什营暂宿。当晚,负责保管行印的承差他尔图将行印拴在营帐中间的杆上,拜托书吏俞辉庭帮忙照看,自己则跑出去吃饭玩耍。
俞辉庭连日赶路,早已疲惫至极,不一会儿就在营帐中酣睡了。当他醒来时,惊恐地发现行印不见了!这可怎么办呢?俞辉庭焦急万分,又不敢向上级报告,勉强定了心神,找来备用印匣,用黄布包裹了一吊铜钱,装入匣内冒充行印。他尔图回来后不知内情,吭哧吭哧地将“行印”背回京城。
按照规定,行印送回库房时要进行查验。俞辉庭请负责查验行印的堂书鲍干吃了顿饭,请他帮忙蒙混过关。鲍干不愿担这风险,俞辉庭赶紧送上50两银子,鲍干见钱眼开,终于答应下来,若无其事地将“行印”收回库房。
由于行印不常使用,所以丢失的事也没穿帮。直到嘉庆再次外出需要用到行印时,鲍干就买通库房人员,伪造行印被盗的痕迹,骗过了明亮等人。
到了这里,行印丢失一案似乎告破了,但行印到底被谁拿了?拿到哪里?拿去干什么?都是丝毫没有头绪。嘉庆不死心,怕出什么岔子,派了很多人到去年秋围的路上明察暗访,但仍一无所获。
无奈之下,嘉庆只得让兵部重铸了一枚行印,將印文略加改动,以与丢失的旧印相区别。牵连此事的人难逃追责,分别受到降级、枷号、流放等刑罚。
这桩行印丢失案暴露了兵部存在严重的管理松懈、徇私舞弊、贪污受贿等问题,其实在当时的官场中,不光兵部如此,其他部院衙门也都差不多,只是运气略好、没惹出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