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瓷梅瓶

◎ 王吴军

柳随风在一个古镇上看到了一只钧瓷梅瓶，还附有一份鉴定证书，证明是北宋时期的钧瓷珍品。这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他心想，要是能亲手拿着抚摸、欣赏一下，那该是一件多美的事呀！

他进去问价钱，店主回答是五千元。对于每月工资只有几百元的柳随风来说，这价钱实在是太高了。“如果是五百元……”“您别说玩笑话了，它可是非常古老的东西，是我们家的传家宝啊！”

自从见到这只钧瓷梅瓶，十年的时间里，柳随风像被它迷了心窍一般。他先后几次跑到古镇，站在一旁尽情欣赏这只钧瓷梅瓶。最近一次去古镇，柳随风是第十次看到这只钧瓷梅瓶，那是在去年的夏天。不管时间怎样流逝，钧瓷梅瓶依旧在古董商店里，只是价钱涨到了十万元。店主说，这十年，这里遭到过狂风暴雨的袭击，附近还发生了一次严重的火灾，即便在这样危险重重的时候，最先被抢救出来的总是这只钧瓷梅瓶。

从去年夏天到现在，柳随风一直节衣缩食，还找了两份兼职。他说什么也要挤出十万元钱来。为了这只钧瓷梅瓶，柳随风的妻子连雪花膏都舍不得买一瓶，他的女儿竟然连学校组织的郊游都不能去了。有时候，柳随风也想过，他这样做，大人和孩子真的很可怜。可是，柳随风自己也戒掉了烟酒，交际应酬都给免掉了。为了能得到魂牵梦萦的钧瓷梅瓶，柳随风什么都愿意牺牲。

柳随风好不容易凑了八万元钱，又借了两万元，风尘仆仆地来到了古镇，把十万元钱摆在那家古董商店的柜台上。

“我也是前几天才听说的，这个钧瓷梅瓶是假货。前几天，也就是我父亲去世十五周年那天，我母亲告诉我，我父亲在世时说过这东西是假的。我请专家做了鉴定，这钧瓷梅瓶果真是假的！”

柳随风一听说钧瓷梅瓶是假的，顿时觉得它黯然失色了。但是，一想起这十年中自己的执着与牵挂，柳随风还是想把钧瓷梅瓶拿到手。然而，古董商店的店主执意不肯卖，他似乎依然对它怀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偏爱。柳随风苦苦地恳请，结果，柳随风出五千元成交。

当天晚上，柳随风和店主把钧瓷梅瓶放在中间，坐在一起举起酒杯对饮。他们望着钧瓷梅瓶，只是默默无言地举着酒杯，谁也不说一句话，直到窗前的月亮慢慢西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