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服装企业品牌升级的门槛效应*

1. 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北京 100871；2. 东华大学城市创意经济与创新服务研究基地，上海 200051

改革开放40年来，中国已成为全球最大的服装生产、消费和出口国。服装产业正从低成本劳动密集型转型到知识附加值高的专业技术型。2010年后，中国服装产业进入企业品牌竞争时代，服装产业发展逐渐进入成熟饱和期，转型迫在眉睫。同时，由于服装行业的竞争壁垒相对较低，在国内和国际大牌服装的双重压力下，国内的服装企业出现了直营门店库存积压、加盟商压货较为严重等现象。2014年来国家推行的供给侧改革中提到去库存，我国服装企业的生存空间被压缩，利润增值空间也不断压缩。从2017年全国50家重点大型零售企业零售额的数据显示，我国服装产业出现盈利平稳回升的新迹象。

伴随消费升级的蔓延以及新零售的推广，通过国外服装品牌升级模式可以看到，服装企业管理信息化与产品研发的投入是构成企业品牌核心竞争力的重要因素。在品牌升级的过程中，其实质是消费者对于产品的偏好发生改变，如何快速把握消费者的消费偏好需要借助智能制造和信息技术。在品牌升级路径和技术互通上，主要有服装智能制造技术、互联网远程监控、互联网即时数据传输等技术融合，将前端销售数据与后端制造相结合，以此促进服装品牌增长。当前对于服装企业产学研合作[1]、服装企业网络营销[2]等常态式研究较多，但是对服装企业信息化水平与研发投入的门槛效应对品牌升级的影响研究较少。

对于信息化水平的投入与研发投入能否促进服装品牌升级，以现有服装企业来看，国内85%的服装企业信息化投入比例不超过自身销售额的1%，远低于国外同行，而且和国内其他行业相比投入也较低。从国内服装企业横向比较来看，上市服装企业的信息化投入占比远高于中小服装公司，这种信息化水平的差距直接反映了其市场快速反应能力、人力资源管理系统(HRMS)、供应链管理系统(SCM)、客户关系管理系统(CRM)和计算机集成制造系统(CIMS)上的差距，从而间接影响服装品牌升级和市场化差异竞争问题。另外，研发投入决定品牌质量、款式以及未来偏好的受众群的集中度，对品牌升级同样影响重大。为此，本文将信息化水平与研发投入作为服装品牌转型升级的门槛，以探究在服装产业消费升级趋势下品牌升级的重要影响因素，主要研究内容：(1)选择服装品牌上市企业2012—2016年的面板数据，实证检验信息技术的投入与研发投入对于消费升级下服装品牌的影响；(2)分别探讨信息技术的投入与研发投入与品牌增长之间的非线性关系问题。本文利用Bruce等[3]的门槛面板回归进行拟合，进一步验信息化水平和证研发投入对于品牌发展的影响。

1 研究假设

1.1 信息化水平

在探究服装企业信息化水平与品牌发展的关系时，很多学者发现服装企业正在使用智能系统提升信息化水平对企业进行库存管理。学者们对SPA(systems applications and products in data processing)在国内外服装企业中的应用进行对比研究。曹爱娟[4]通过研究UNIQLO的案例，认为SPA 型的服装企业将商品策划、生产制造与终端零售3个环节纳入运营体系，真正实现企业内部可控的产销一体化，从而压缩经营成本，提高产品的流转速度，有效地抓住市场并提高利润。段禅娟[5]通过分析SPA模式下的快速反应系统，探讨了SPA模式在渠道方面的创新性和系统性。针对服装行业库存水平近年逐渐恶化问题，代宏砚等[6]通过建立信息共享量化模型，分析信息共享对供应商库存水平的影响，并为我国服装企业信息化及品牌建设提供建议。在全球经济危机的大环境背景下，SMITH等[7]针对东欧传统服装产业面对的区域政策经济一体化进行研究，通过对近十年数据分析可以看到，纺织服装行业的平均月工资低于制造业的平均月工资，产业面临着技术升级、产业转轨和政策刺激。LUO等[8]通过分析美国服装行业发现，信息化技术和组织能力存在异质性，因此从案例分析的角度得出服装企业的财务资源是影响运营效率与客户服务的关键所在。SANIL等[9]通过对服装企业供应链管理系统7个二级指标的研究发现，供应链管理系统对服装产业有积极的影响，但在管理过程中，技术革新与研发实施遇到了巨大阻力，所以系统上的替代方案对服装企业保持健康的管理生态意义非凡。SCARSI等[10]认为采购策略、产品扩散以及产品生命周期速度都是服装产业供应链的新兴竞争驱动因素，但对其可持续且长久的发展会起到一定的负面作用，所以管理组织一体化和网络化资源管理是服装产业品牌竞争中需要注意的重要因素。PLANK等[11]认为印度尼西亚服装企业受益于低成本但熟练工人多以及短交货期和高灵活性，由于地理距离在快时尚的环境中愈发重要，同时在生产网络中存在着非线性的、不均匀资源分布的上游和下游供应链结构，大量低价值订单被转移到成本较低的国家，从而迫使供应商专注于低产量高价值的生产。ZHU等[12]研究1998—2009年中国服装产业的发展数据，建立基于时间拓展的Tobit模型，结果发现随着新企业的扩散，中国的中部和沿海地区集聚效应相对收敛，可能降低马歇尔外部性对新服装企业的选址影响，这与假设服装产业集聚程度和新企业形成的规模效应的倒U型曲线关系有所不同。

H1：服装企业的信息化水平建设对其品牌升级存在倒U型曲线关系。

1.2 研发投入

在服装品牌市场竞争日趋激烈的背景下，服装企业的核心竞争力转向自主知识产权和企业研发投入。以品牌竞争力为基础，白彦壮等[13]从潜力性竞争力和外显性竞争力两个维度，探究了研发投入对自主知识产权品牌竞争力的间接影响，提出了“研发投入—潜力性竞争力—顾客感知价值—外显性竞争力—市场转化—研发投入”循环模型。黄永春[14]指出自主知识产权名牌概念，即以自主知识产权(尤其是专利技术、技术秘密等核心技术)为支撑的自主名牌，指出产品更新换代是品牌竞争时代品牌保持附加值，实现可持续性增长的基础。冯德虎等[15]运用灰色关联分析法对关键要素进行识别，从服装企业的规模竞争力、效益竞争力、创新竞争力、市场竞争力、质量竞争力5个维度构建纺织服装产业集群竞争力，并得出研发资金、人员以及研发技术是服装产业集群创新能力的最核心要素。刘众[16]认为服装企业要调整市场投入结构，将研发投入列为首要目标，引进新技术并提高生产效率，最终提高服装的质量档次和附加值。服装产业集群上，TOKATLI[17]认为服装产业制造商逐渐了解到品牌这个附加价值的作用，同时从消费者这个客户群体来看，服装的技术含量增加，消费者对品牌的依赖和喜好也会增加。

H2：服装企业的研发投入对其品牌升级发展存在倒U型曲线关系。

2 数据选取与指标选择

2.1 研究数据选取

本文针对服装行业，选择沪深A股上市的28家企业2012—2016年的相关数据作为研究样本。由于A股中服装品牌上市时间长短不一，在此仅选取上市时间10年以上的公司，一是为了数据完整，二是能体现企业在长期经营中品牌升级和转型的变化。本文中的数据主要来自Wind资讯金融终端。

2.2 指标选择

2.2.1 品牌升级

对于服装品牌来说，品牌升级实质是消费结构升级，品牌所做出的转型改变，其最终目的仍是促进企业品牌销量增长以达到品牌价值的增长。品牌价值增长越高，说明其转型升级符合消费结构升级的趋势，符合消费者的选择。所以针对品牌升级，本文选择资产收益率作为品牌升级后价值创造的高低。

2.2.2 门槛变量

本文的信息化水平主要指企业为促进产业链上下游以及前端销售数据与后端智能制造之间的联系而研发或者买入的信息化设备与软件等，信息化水平指标用企业的开发支出除以企业的电子设备的固定资产来代替。信息化水平越高，各部门之间的信息传递越快，尤其是能更快地对前端消费者的消费偏好进行分析，利于企业生产、制造和销售。

对于品牌不同时期发布的产品款式，都需要进行调研再设计，不仅是为了跟随流行趋势，也是为了适应消费结构的变化。研发投入是品牌创新活动的基础，所以品牌创新盈利能力的提高是以强大的研发经费投入作为重要保障的。

2.2.3 控制变量

针对本文研究而言，选取营业利润率、企业产销比、服装零售增长率、资产负债率、流动比率以及总资产周转率作为控制变量。其中，营业利润率作为受门槛变量影响的变量，随着信息化水平和研发投入的增加，企业营业利润会增加；企业产销比是企业商品的销量除以产量，用来代替企业经营前端的销售状况；服装零售增长率用于衡量市场上服装的零售状况；资产负债率用于衡量企业资产状况；流动比率则用于衡量企业的偿债能力；总资产周转率用于衡量资产投资规模与销售水平之间配比情况，总资产周转率越高，说明企业销售能力越强，资产投资的效益越好。具体的变量如表1所示。

表1 本文选择的变量

2.3 研究方法

本文选择面板数据，对信息化水平和研发投入对于品牌升级的影响进行研究，分别对2个门槛变量进行检验，观测其门槛效应。本文选用Stata 14.0软件对样本数据进行一系列的检验。

3 实证分析

3.1 门槛回归模型建立

本文依据文献[18]的面板数据模型为原型进行扩展，选择信息化水平以及研发投入作为门槛变量，以此构建的门槛回归模型为式(1)和式(2)。

R=α0+α1Psr+α2Re+α3D+α4C+α5T+α6IF+

α7P·I(IF≤γ1)+α8P·I(IF>γ1)+ε

(1)

R=β0+β1Psr+β2Re+β3D+β4C+β5T+β6+

β7P·I(Rd≤γ2)+β8P·I(Rd>γ2)+ε

(2)

式中：γ为未知的门槛值；I(·)为示性函数，当其取值为1时，表明括号中的表达式为真，反之，则取值为0；α、β为门槛值；ε为随机扰动项。

以式(2)为例说明如何估计门槛值，可以将式(2)转化成矩阵的形式，即如式(3)所示。

(3)

(4)

3.2 实证结果分析

通过上面的分析可知，本文以信息化水平和研发投入作为门槛变量，利用Stata 14.0软件依次对式(1)和式(2)进行门槛回归的检验与结果分析。

首先需要对门槛数目进行确定，再确定回归模型。通过在不存在门槛、单一门槛、双重门槛以及三重门槛的假设下进行估计检验，得到的结果如表2所示，门槛值估计图如图1所示。

表2 门槛效果检验

图1 门槛值估计图

从表2可以看到，信息化水平以及研发投入的单一门槛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表明现阶段服装上市企业的信息化水平和研发投入对品牌增长存在门槛效应。再结合图1可以看到2个变量的门槛效果不明显，表明实际上只存在1个真实门槛值。因此，本文选取单一门槛值，得到的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门槛值估计结果

从表3可以得到服装上市企业信息化水平的门槛值为0.068 1，研发投入的门槛值为0.026 2，故此可以将品牌划分为：低信息化水平(IF≤0.068 1)、高信息化水平(IF>0.068 1)、低研发投入(Rd<0.026 2)以及高研发投入(Rd>0.026 2)4个维度。

通过上文的分析可知式(1)、式(2)存在一个门槛值，下面对其进行门槛回归，得到结果如下表4所示。

表4 门槛回归模型参数估计

(续表4)

3.3 信息化水平和研发投入对品牌升级的门槛效应研究

3.3.1 信息化水平

从表4可以看出，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信息化水平对于品牌升级发展呈显著正相关，同时，其对于品牌利润增加进而影响品牌发展升级呈现正向单一门槛特征，对品牌发展起促进作用。信息化水平对品牌的促进作用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通过检验，说明随着信息化水平的推进，品牌发展呈现出先上升后下降的趋势，两者为倒U型曲线关系。

在较低信息化水平下，即信息化水平低于0.068 1门槛值时，营业利润率系数(0.975 3)大于高信息化水平时(0.638 4)，说明信息化水平对处于这一层次品牌的增长具有更大的促进作用，同时，可以预见在此区间的相关品牌商较少，并且投入比例不大。正是基于此，这个层次的品牌商自身盈利状况不佳，相关信息化设备投入不够，生产、销售效率不高，应当增强其信息化建设，必然带来品牌发展。故此，对于信息化水平较低的企业，应该加大投入在信息化建设上，使企业在获取销售数据用于后端设计生产、物流仓储等方面更加快捷高效，从而增强品牌竞争力。

3.3.2 研发投入

针对研发投入，从表4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到，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研发投入变量通过检验，并且其作为门槛变量对品牌发展的间接效应也通过显著性检验。因此，研发投入对于品牌升级的促进作用同样呈现倒U型曲线关系。

在品牌研发投入低于0.026 2门槛值时，研发投入对于品牌发展间接促进效应系数为0.815 5，说明在较低的研发投入下，适当增加研发投入会对品牌增长起到很大的促进作用。研发投入增加1%时，会带来品牌0.815 5%的利润增长。当研发投入大于0.026 2门槛值时，研发投入对于品牌发展间接促进效应的系数下降到0.348 3，说明对所选服装上市公司而言，品牌的研发投入维持在0.026 2门槛值时，研发投入对品牌发展的促进作用最大。由于目前消费升级持续蔓延，前端销售与后端设计数据之间存在滞后性，所以当前品牌厂商推行线上、线下不同的销售模式，服装品牌研发投入仍需要增加，以满足不同客户群体的需求。

实证分析结果说明：当品牌的信息化水平和研发投入处于较低层次时，两者对于品牌的发展具有最大的促进效应，即品牌的信息化水平和研发投入能显著促进品牌发展，为品牌创造效益；当两者达到一定门槛值时，这种促进作用明显减小，逐渐达到饱和。针对研发投入而言，需要从另外一方面去考虑，比如分渠道、分款式销售，当研发投入带来的效益为正时，应该加大品牌研发投入，使其作用得到最大发挥。

4 研究结论及政策建议

本文基于消费升级趋势，以沪深A股上市服装企业2012—2016年面板数据为基础，研究信息化水平以及研发投入对于服装品牌发展过程的门槛效应。主要研究结论如下：

品牌的信息化水平以及研发投入对于服装品牌的发展具有显著的正向促进作用。同时，这两个变量与企业品牌的发展呈倒U型曲线关系，即这种影响作用随着信息化水平以及研发投入的提高，对品牌效益的提高呈现出先上升后下降的趋势。

信息化水平对于服装品牌发展的门槛效应，说明服装品牌在发展中配套设施应加以完善。对于服装企业品牌提升，增加信息化水平的投入有利于促进供应链的建设，充分利用信息化带来的效率，促进品牌发展。随着信息化水平的提升，我国各地区的技术获取型FDI(外商直接投资)溢出对技术进步的促进作用呈现出“两头高、中间低”且明显增强的趋势，上市公司的服装企业信息化水平的促进作用稳步增强且贡献率最高。因此，在较低信息化水平下，即信息化水平低于0.0681门槛值时，其营业利润率系数大于高信息化水平时，说明信息化水平对处于这一层次的品牌的促进作用高于高信息化水平的品牌，同时，可以预见此区间的相关品牌商较少，并且投入力度不大，因此需要调整投入结构，加快信息化水平的发展。

研发投入对于服装品牌发展的门槛效应说明研发在服装品牌经费投入配置中需适当调整。在低研发投入比例的服装品牌公司，增加研发投入对于品牌发展的促进作用明显。对于研发投入比例越过门槛值的服装品牌，增加研发投入，对品牌增长的促进作用减弱，但是仍然具有促进作用。因此，对于服装企业来说，选择合理的比例进行研发投入是必要的，不能一味追求高比例的研发投入。

服装品牌在消费升级中，应该适当增加信息化投入与研发投入，来优化供应链结构以及适应消费结构的变化，进而促进品牌进一步发展。

基于以上研究分析给出的政策建议，我国服装上市企业的信息化水平和研发投入的效益有待进一步提升。因此，一方面，要进一步完善政策体系，引导市场主体、科研院所、高校等加大研发投入力度，提高资金使用效率；另一方面，要深化科技体制改革，去行政化、强市场性，为更好地利用市场机制配置研发资源创造条件，确保上市企业研发投入的针对性、及时性、有效性，充分发挥科技创新对服装企业品牌升级的支撑和引领作用。因此，品牌的信息化水平以及研发投入对于服装品牌的发展，必须在资源配置的合理区间和政策选择空间进行，才能更好地发挥作用。

考虑消费升级蔓延，品牌需要推行线上、线下不同款式的销售，品牌的研发投入仍需要增加，以满足不同的客户需求。依据中国目前上市服装品牌升级经验，服装品牌发展的重点是提高产品的品质，引进优秀的设计师，加强企业信息化建设，使品牌的市场反应周期缩短，优化供应链结构，适应新消费结构，以此促进服装品牌发展。信息化水平越高，各部门之间的信息传递越快，尤其是能更快地对前端消费者的消费偏好进行分析，利于企业生产、制造和销售，从而将新零售解构为“产品及供应链—全销售通路—消费者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