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丽妮 樊 华 曹 慧 罗银利 杨 栋 刘 斌
湖南省脑科医院精神科1(410007) 中南大学湘雅二医院消化内科2
消化不良患病率达18.9%~40%,其中近50%为功能性消化不良(functional dyspepsia, FD)[1-2]。FD患者可出现餐后早饱、上腹痛、上腹部烧灼感等症状,患者常因此多次就医,严重影响其生活质量、增加经济负担[3]。FD患者常合并焦虑状态或焦虑症,且焦虑症与FD症状严重程度相关[4-6],联合心理治疗或抗焦虑药物可提高FD的治疗效果[7-8]。然而抗焦虑药物的价格相对昂贵,且存在一定不良反应[9]。因此如何识别FD患者中需抗焦虑药物的目标人群显得特别重要。本研究通过探讨FD合并焦虑症的危险因素,旨在为临床筛查FD患者的焦虑症以及抗焦虑药物的使用提供理论依据。
选取2014年6月—2014年9月中南大学湘雅二医院消化内科诊断为FD的患者。入选标准:①年龄>18岁;②患者的病情相对稳定,能独立完成测评;③FD的诊断符合罗马标准Ⅲ诊断标准。患者无腹部手术史,排除肝硬化、肾衰竭、糖尿病、痴呆、昏迷、确诊过脑血管疾病等严重器质性疾病者;排除其他活动性精神疾病患者。本研究方案由中南大学湘雅二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批通过,所有患者均签署知情同意书。
本研究为非随机对照研究,向入选者发放调查问卷,调查人员均为本专科医护人员,接受过严格统一的培训。
1. 一般情况调查问卷:自编一般情况调查问卷,内容包括性别、年龄、FD病程、文化程度、经济状况、婚姻状况(完整指处于结婚状态,不完整指未婚、离异或丧偶等)、职业状况、医疗保险、居住地、饮酒情况、合并躯体疾病、胃镜检查次数、既往精神病史、家族精神病史、精神药物使用史、FD分型等相关资料。
2. 焦虑症的诊断:采用患者健康状况调查表9(PHQ-9)进行焦虑症初筛,疑似有焦虑症患者再由精神科医师采用美国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DSM-IV)进行焦虑症或抑郁症确诊,然后采用汉密尔顿焦虑量表对患者焦虑症病情严重程度进行评估,≤7分、8~14分、15~23分、≥24分分别表示为无焦虑、轻度焦虑、中度焦虑、重度焦虑。采用汉密尔顿抑郁量表对患者抑郁症病情严重程度进行评估,≤7分、8~16分、17~23分、≥24分分别表示为无抑郁、轻度抑郁、中度抑郁、重度抑郁。
共纳入295例FD患者,其中男性106例,女性189例;年龄18~78岁,平均(38.6±10.4)岁;病程0.5~10年,平均(2.3±1.1)年;餐后不适综合征(PDS)124例,上腹痛综合征(EPS)171例。
295例患者中,24例(8.1%)存在焦虑症,其中轻度焦虑6例,中度焦虑15例,重度焦虑3例;59例患者合并抑郁症,其中轻度抑郁40例,中度抑郁17例,重度抑郁2例。20例(83.3%)焦虑症患者同时合并抑郁症。焦虑和抑郁严重程度与FD分型无相关性。24例合并焦虑症的患者中,男性7例,女性17例;年龄18~48岁,平均(33.3±10.3)岁;病程1~5年,平均(3.8±1.1)年。
单因素分析显示,年龄、病程、婚姻状况、既往精神病史和精神药物使用史与FD合并焦虑症有关(P<0.05)(表1)。多因素分析显示,病程、婚姻状况和既往精神病史为FD合并焦虑症的危险因素(P<0.05)(表2),说明病程长、婚姻不完整、既往有精神疾病的FD患者更容易患焦虑症。
表1 FD合并焦虑症的单因素分析 (n)
续表1 FD合并焦虑症的单因素分析(n)
影响因素例数FD伴焦虑症(n=24)FD不伴焦虑症(n=271)χ2值P值 3×103~5×10368761 >5×10333330医疗保险0.1750.676 有26222240 无33231居住地0.7780.378 城镇1369127 农村15915144饮酒情况1.3530.245 从不22916213 已戒酒21318 未戒酒45540胃镜检查情况0.1940.660 首次1389129 第二次911081 第三次32230 三次以上34331其他躯体疾病1.2120.271 有30129 无26523242既往精神病史23.0420.001 有743 无28820268家族精神病史0.3590.549 有404 无29124267精神药物使用史9.5090.002 有422 无 29122269FD分型0.0010.970 PDS12410114 EPS17114157
表2 FD合并焦虑症危险因素的Logistic回归分析
FD是指具有胃和十二指肠功能紊乱相关症状,经检查排除引起这些症状的器质性疾病后的一组临床综合征,是临床上最为常见的一种功能性胃肠病[1]。FD患者多伴有较多的精神心理问题,其中焦虑和抑郁最为常见,且精神心理问题与患者的生活质量和临床疗效密切相关[1,10]。因此临床上常使用抗焦虑或抗抑郁药物辅助FD的治疗,然而多项系统综述和meta分析结果显示抗焦虑药有助于缓解FD患者症状,但抗抑郁药的作用尚不明确[7-8],故识别FD中合并焦虑症的患者具有重要意义。多项研究显示FD患者合并焦虑的发生率为13.7%~53.3%,明显高于正常人群中的焦虑症发生率[4-6]。本研究采用DSM-IV诊断标准,发现FD患者中焦虑症的发病率为8.1%,低于上述文献,可能是由于上述研究采用症状自评量表而非DSM-IV焦虑症诊断标准,诊断的多为焦虑状态而非焦虑症。
FD与焦虑症常相互联系、相互影响。首先,FD患者常有神经质、性格内向等特点,增加了患焦虑症的可能性,而焦虑症的存在可增加FD的治疗难度。研究显示焦虑症与FD症状严重程度成正相关,焦虑程度可作为独立因素影响患者的就医行为,且伴有焦虑症的FD患者的生活质量差于不伴焦虑症者[5-6,11]。Jiang等[12]的研究显示,难治性FD患者的发生率为24.4%,难治性FD患者合并焦虑症的发生率和平均汉密尔顿焦虑量表评分均显著高于非难治性患者(P<0.05)。其次,FD的主要病理生理学机制为胃十二指肠动力功能紊乱和内脏高敏感,而引起该病理生理学变化的相关机制在焦虑症的发病中亦起有重要作用,即两者的发生机制部分重叠。两者的发病机制可能与脑-肠轴功能异常相关[13]。有报道显示联合抗焦虑药或心理治疗可提高FD患者的疗效,改善其生活质量[7-8,14]。但抗焦虑药物相对昂贵,且存在一定的不良反应[9],导致多数患者对抗焦虑药物存在一定抵触,故识别FD中的焦虑症患者并针对性地给予抗焦虑药物具有重要作用。武彦芳[15]的研究结果发现年龄≥30岁、婚姻状况差、健康状况差、伴有其他慢性疾病和近期发生负性生活事件为FD患者合并焦虑状态的危险因素,但该研究未将患者精神疾病相关病史纳入分析,且仅使用了汉密尔顿焦虑量表评估患者焦虑情况,不足以诊断焦虑症。本研究纳入了患者的精神疾病相关病史,且使用DSM-IV诊断标准确诊焦虑症,最后通过Logistic回归分析发现,病程、婚姻状况、既往精神病史为FD合并焦虑症的独立危险因素。病程长、婚姻不完整、有既往精神病史的FD患者更容易合并焦虑症。病程越长,患者的临床症状持续时间越长,症状相对越重,接受治疗的次数越多,对疾病的忧虑和恐惧越大,发展为焦虑症的可能性越高。不完整的婚姻状态,如离婚或丧偶,对患者造成一种较大的心理刺激,可影响患者的神经内分泌功能,导致焦虑症的发生。婚姻完整的患者因家庭完整,生活平稳,心理应激小,情绪较稳定,焦虑症发生率相对较低。其他精神疾病与焦虑症的发病机制部分重叠,既往有精神病史的患者更容易出现焦虑症。但本研究未收集FD患者症状严重程度评分,且随访过程中失访病例较多,未评价焦虑症及其严重程度与患者症状严重程度和疗效的相关性。
综上所述,本研究显示,病程长、婚姻不完整、既往精神病史是FD患者合并焦虑症的独立危险因素,具备上述临床特点的FD患者应及时行焦虑症筛查,并根据筛查结果加用抗焦虑药物,或建议患者至精神科和(或)心理科就诊治疗,从而有助于提高FD的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