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希娅
摘 要 近年来,主旋律电影逐渐体现出影视文化作品在构建主流核心价值观和国家认同感中发挥的现实意义。纪念新中国成立70周年之际,献礼大片《我和我的祖国》以独特的叙事视角和情感表现方式重新梳理了新中国成立70年来的重大历史记忆,唤醒了观众内心深处国家情怀,增强了国家认同感。文章通过解读该片创作特色,探讨主旋律电影在新的社会背景下构建历史记忆与国家认同的基本途径与价值。
关键词 《我和我的祖国》;叙事特点;集体记忆;国家认同
中图分类号 G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6-0360(2019)23-0096-03
随着我国文化产业的蓬勃发展,商业资本融资使影视文化市场体量不断扩大,也迎来了电影行业红利期。自2019年9月30日上映以来,《我和我的祖国》票房成绩一路高开高走,不仅获得了国庆档期的票房冠军,并且最终以28.83亿票房总成绩拿下了国产电影内地总票房第9的位置。《我和我的祖国》通过对特定时期内历史人物、事件、叙述视角的选择,重塑历史记忆,唤起了不同年龄层观众内心直接或间接感受与共鸣,进而凝聚共识,传播主流价值观念。从传播理念、内容结构、叙事视角等来看,该片为回答新媒体背景下主旋律电影如何加强传播力和吸引力这一问题提供了新思路。
1 传播理念:从“宣传”到“共享”
传播理念是指导传播活动的思想依据。新中国成立之初到改革开放前,“宣传”观念一直指导着我国大众传媒的传播实践活動。反映在影视文化领域,则体现为一些主旋律影视作品形成了一套固定的、规范的创作思路和模式,承袭着体制内的宣传色彩。改革开放以后,随着我国媒介管理体制改革的不断推进,“受众即市场”的观念开始被接受,影视文化产品逐渐多样化。但是,由于题材和内容的限制,主旋律影视作品并没有尽快找到一条适合的出路。再加上新媒体的发展,主流媒体逐渐失去了原有的传播优势,以献礼片为代表的反映主旋律的电影在国内外其他类型影片夹击下,很难取得良好传播效果。
电影《我和我的祖国》成功的关键一点就在于让献礼片不再作为体制内文化产品单向输出,突破意识形态的宣讲方式,更多展现出“以人为本”倾向。不仅在创作班底采用组合形式,由七位导演的共同参与从自身视角出发,去完成“我和我的祖国”这份开放式答卷,而且通过作品共享祖国70年风雨历程中的个体记忆,使观众以更加积极、主动的姿态参与到观影、二次传播过程中。新媒介技术使个人的主体性得到了很大程度发挥,受众自主意识增强,参与性、分享性契合了互联网精神的核心。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新闻媒体应创新新闻传播理念,并指出“理念创新,就是要保持思想的敏锐性和开放度,打破传统思维定式,努力以思想认识新飞跃打来工作新局面。”在文艺领域创作中,他同样强调:“社会主义文艺,从本质上讲,就是人民的文艺。文艺要反映好人民心声,就要坚持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这个根本方向。”在互联网“共享”传播理念下,才能创造出具有多中声音、体现多元视角的优秀主旋律电影,从而实现电影作为精神文化产品的时代价值。
2 叙事视角:从“国家”到“个体”
主旋律电影的定位决定了它需要通过过去某一特殊时期的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事件,来唤起群体心中的集体记忆,进而增强对集体的情感和归属意识。作为过去发生的标志性历史事件,集体记忆在时间和空间上是具体的,这也使得许多献礼片在选材时通常聚焦于建党建国和抗战革命历程,在历史精英、英雄人物的支撑下,完成民族历史的“神话”叙事。这种叙事视角中,具有集体象征意义的“国家” 是影片的主体,尽管能够宏观层面展现了国家民族奋斗历史的史诗级历程,却忽略了普通“个体”与“国家”的内在联系。
电影《我和我的祖国》在展现新中国成立70周年以来国家发展的历史路径时,选取了7个对于中国具有重大意义的历史时刻和事件,以时间先后顺序排列,依次是“1949年新中国成立开国大典”“1964年第一颗原子弹研发”“1984年女排三连冠” “1997年香港回归”“2008年北京奥运会”“2015年抗战纪念阅兵”以及“2016年神舟十一号返航”。但是,电影并没有着重刻画这些历史事件的场景与意义,而是将其作为每个故事发生的大时代背景,聚焦在不同背景下各行各业的小人物身上。《前夜》中为红旗殚精竭虑的设计师林治远;《相遇》中为原子弹事业牺牲爱情的科研人员高远;《夺冠》中为邻里挑起天线的小学生冬冬;《回归》里见证香港回归时刻的升旗手朱涛……这些人物并非对国家历史进程有重大推动作用,而是在幕后付出着、见证着、参与着国家进步的普通人百姓。
1925年法国社会心理学家莫里斯·哈布瓦赫在《记忆的社会框架》中指出,某一思想若要进入到集体记忆中,就必须附着在具体的时间或者个体上,而某一时间或个人若要在集体记忆中占有一席之地,就必须要使自己和得到集体认同的思想或意义联系在一起。电影《我和我的祖国》,通过“个体”视角重新构建了普通人心中关于国家民族的历史记忆,因而能够让个体在集体记忆中准确找到自己的位置,在心理上与“国家”这一抽象的集体概念建立联系,进而形成共同体。
近年来,不论是《湄公河行动》《战狼》《红海行动》还是《我和我的祖国》,这些反映主旋律价值的商业电影在文化市场的竞争中能够突出重围,除了凭借多元化的题材和表达,还有一点就是处理好了主旋律电影中如何表现国家与个人的关系的问题,使中国公民身份感、认同感在个体经验中得到强化。主旋律电影在反映集体记忆时,除了通过波澜壮阔的历史场景和英雄事迹去引起个体内心对崇高的向往和激情,也应该看到反映微观性、具象化的个体历史记忆侧面,能够将集体记忆对个体的影响表现于无形之中,唤起观众内心深处的情绪共振。
3 认同构建:从“仪式”到“情感”
“民族文化视角认为,国家认同是承认和接受自己民族文化与政治身份后的归属感,是个人对所在国家的民族文化特性和政治主张特性的承认和接受,进而产生的归属感。”有的学者提到,国家认同可以通过集体记忆实现,而集体记忆往往凝聚在博物馆、节日、仪式等场景以及一系列与之有关的象征符号之中。在以上众多构建集体记忆的方式中,仪式凭借亲身实践性、神圣气氛和历史现场感被保留至今。电影作为大众传媒之一,在反映“仪式”事件时具有不可或缺的作用。
以往獻礼片中电影媒介主要作为反映仪式事件的载体。例如,作为新中国建国40周年的献礼片,《开国大典》不仅刻画了惊心动魄的战争场景,而且在电影高潮部分再现了开国大典历史一幕。当领袖们出现在天安门城楼,导演通过后期滤镜做旧镜头,加上演员造型,营造了如同纪录片影像一般的逼真场景。通过对开国大典仪式性再现,电影间接实现了观众的“历史在场”,传递了仪式承载的集体记忆。今年,同样在国庆档上映的另一部影片——《决胜时刻》的最后几分钟,为观众奉上了在俄罗斯档案仓库中找到了一段4分钟的开国大典影像,经过后期技术修复,胶片效果清晰流畅。尽管这些电影画面逼真,甚至真实地反映了历史仪式场景,却很难进一步传达给观众亲身经体验的感染力。
“仪式”的本质是“情感”表达,只有通过身体的实践、甚至由个体亲自参与到历史进程中,才能产生真实的情感,进一步唤醒共同体意识。电影《我和我的祖国》不仅关注到了许多代表性的历史仪式,而且重点表现个体在仪式中获得的情感体验,最终让观众由“个体认同”转入“国家认同”的集体潜意识领域。例如,在影片《前夜》这一单元,选取的同样是开国大典这一具有起始意义的历史节点,但是领袖人物和宏大场面成为故事背景,是重在表现普通设计员林治远身为开国大典升起仪式设计者,为了开国大典国旗能够顺利升起这一刻的付出和努力,在立国大事面前默默贡献着全部的个人力量。当观众看到林治远为了开国大典顺利开展而与军人辩论讨理,彻夜研究、废寝忘食,甚至能够克服自己的恐高症,便能够在故事情节中感受到普通主人公的在历史仪式面前的使命感和责任感,进而受到精神鼓舞。
某种意义上,电影媒介本身就是一种具有公开性和集合性的“现代仪式”,更容易唤起情感。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和思维方式的改变,如今各种节日去电影院看电影已经成为普通人参与历史、营造氛围的重要活动。新中国成立70周年之际,在这一特殊的历史时空下,不同的个体聚集在一起,共同回顾历史,正是一次直接参与庆祝仪式的体验。电影《我和我的祖国》为观众展现了普通人在历史事件背后各种各样的情感和精神,恰与观众观影当下的心境结合,荧幕内外的爱国情感相互交织,对民族的归属感,对国家的认同感油然而生。
4 结束语
主旋律电影不仅承担着国家形象塑造的重要责任,也在展现和传播民族文化、再现历史记忆的同时,潜移默化地将时代的主流价值观念植入人们的思想之中,构建着民众的身份认知和社会共识。电影《我和我的祖国》通过择取新中国成立70周年以来重要的7个历史场景,以各行各业小人物的视角去展现中国70年发展历程,将个体记忆融入历史记忆之中,达到了个人情感与国家情怀的完美契合,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这一重大的特殊历史时刻,彻底唤起了观众的共同记忆与历史“参与感”,发挥应有的社会凝聚和涵化功能,具有重要的文化传播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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