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菊
雪花飘在空出来的马路上
是那种柔软而又给人想象的白
她在窗口看雪
她看到了風的形状,是那种毛绒绒的令人舒服的舞步
城市像个虚词,与这场雪相对
她孤独的脚步曾敲响新年的黄昏
此时,雪花是一种回响,在另一条马路上
那些至今无人送还的脚步,格外清脆
梧桐花
你不必同情,不必做出俯身的姿势
去打捞失态的春天。你只要
让你的颜色和仰望
继续缩短与露水和星光的距离
你就让它们,组成你的每一部分
与世界保持平行
你不必对我说你的忏悔和虔诚
我也不会对你说,太阳照耀着一座废墟
那些光和尘,在蔚蓝的高空下
同时滋养着你和我
当然,首先是你我
喂养了它们。春天还不就是这样的嘛
掉进去的,都不知不觉,被光和尘灌满身体
天空有明亮的蓝
她是那个既不谈论也不倾听的人
玻璃窗外有无尽的天空
她沉浸在天空深处
漂着,缓慢得如同一只无人的船
相对于天空,她有通透的边界
有些破碎像废弃的钟声
在更加幽深的世间吐出精美的泡沫
有人溺水
有人在谈论溺水的人,而她
仍然是那个既不谈论也不倾听的人
对于那些泡沫一样不断上升的纤薄而苍白的声音
她有跳动的心和多汁的眼神
棉麻
不用去《诗经》里打扰月朗星稀
也无须在繁复的辞藻中推敲人世的肌理
独自从深井中汲水的人呵
时间像一条不经意间打捞上来的裙子
有棉的柔软,也有麻的粗糙
总有漫不经心的褶皱
把体内的倒刺磨平。不用问天
当虫豸的鸣叫在脚印里葱郁起来
一个人的前生是棉的花骨也是麻的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