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张大千绘就不朽人生传奇

2019-07-01 09:32青青
中国收藏 2019年6期
关键词:顾恺之全能张大千

青青

他满脸胡鬓、长鬓飘拂胸前,身着中国传统的长袍、布鞋,头戴高冠,手持修长的奇木拐杖,不论走到何处,其穿着、仪表、气质,都是众人瞩目的对象。他就是一代绘画大师张大千。

20世纪的中国画坛,张大千是一个传奇,在业界早有“五百年来一大千”之赞。在徐悲鸿眼中,他是“五百年来第一人”;于非闇赞其“南张北溥”之声名;黄君璧心目中,“张大千是非常人”……他是中国画史上最为全方位的画家:从仿古山水、据实景所得印象而画成的山水,到氤氲混沌的半抽象风景;从艳美的仕女、古代的高士、人像画、自画像,到以佛教为主的宗教人物画;以及生动活泼、简笔写意或精工的花鸟或走兽……张大千自由地游走在传统与现代之间,绘就了一代绘画大师不朽的人生传奇,获得了全球性的认可与尊重。

今年是张大千先生诞辰120周年,由保利艺术博物馆主办、北京保利国际拍卖有限公司承办的“辟混沌手:张大千诞辰一百二十周年纪念展”,于日前在北京保利艺术博物馆举行。此次展览组织策划近半年时间,共征集50余幅张大千不同时期的精品画作,是近年来内地举办的张大千展览中最全面、规模最大、水平最高的一次。而让不少藏家欣喜的是,展览中的部分佳作还将现身6月初举办的北京保利春拍“巨匠剪影——纪念张大千诞辰120周年”拍卖专题中。

帝王爱情的升华版

在白居易的《长恨歌》中,长生殿是李隆基和杨玉环的七夕盟誓之地;而在张大千的《长生殿》中,长生殿则是现代升华版的李杨爱情一一张大千与徐雯波爱情的见证。

自1948年结婚后,徐雯波一直伴随张大千,经历了去国移家,辗转栖寄印度大吉岭、中国香港、阿根廷、巴西、美国,最终定居于中国台北。1956年,《长生殿》在巴黎近代美术馆举办的“张大千画展”上現身,随后被徐雯波藏于箧中、秘不示人,直到近50年后才交付香港苏富比拍卖。

据徐雯波多年后忆述当年的情形说,她得知大千将要带她一同出席巴黎画展揭幕式时,非常意外,也非常兴奋,但在大千面前,却不敢表现出来,她怕大千嫌她“小家子气”。她知道大千并不喜欢她穿大红大绿的古装或绣花鞋出场,于是,决定以新款旗袍配高跟鞋上阵。结果,画展非常成功,巴黎舆论与艺术评论一致给予张大千热烈的欢迎与赞扬。唯美的巴黎艺术评论界,更没有忽略让全场惊艳的徐雯波。大千也承认雯波的出席对画展有“加分”作用。画展结束,他一时高兴,把画展中的30幅精心画作全部送给了雯波收藏。

徐雯波在大千进军西方艺坛初期的几次重要“战役”中,陪着他冲锋陷阵,而且都有过“加分”的贡献,这份“革命感情”大大增加了大千对雯波的疼爱。从1956年到1966年的这十年间,大千全心全力经营西方艺坛,几乎每年都有欧洲之行,活动多的时候,一年间甚至往返不止一次,有时一待就是两三个月,大多有雯波同行。

纵观此画,张大千以其天纵之才谱写了一首出尘的爱情之歌。画面构图呈俯视视角,主体是横卧在氤氩树丛中的宫殿,与长廊庭院相接,前庭开阔平远,李隆基和杨玉环二人在殿前凭栏而立、相对无言。宫殿后有一处亭台楼榭,形影孤立,其后的大面积空白似乎是一片水域,只是不着一笔水纹,令人平添联想。宫殿屋脊斗拱繁复奇巧,而苍松翠柏则纯以水墨写成,一工一写,一色一墨,极是动人。而蜿蜒于宫殿、树丛间的云气,又使人恍然间觉得李、杨正在天上相见。张大千从敦煌回来之后画风转变,富丽堂皇的工笔山水在这段时期创作颇多,例如此作以界画手法绘制,精细之极,颇使人联想起宋代郭忠恕《明皇避暑宫图》中那法度严谨的殿字楼阁。

1955年12月,此作随张徐伉俪赴东京,参加由日本国立博物馆、东京博物馆及读卖新闻等单位联合主持赞助的“张大千书画展”。当时,溥儒正游于东京,其在画上以精绝小楷题写了白居易的长诗《长恨歌》。其书虽为蝇头小楷,但笔势灵活,轻重疾徐,起伏顿挫,极富变化。尽管笔笔不同,又总体协调一致,气脉贯通,且字里行间有一种清新飘逸的气韵,既契合了《长恨歌》中的凄婉诗意,又与此画中传达出的幽淡清和的意境相合。

叹为观止的醉舞图

张大千谈人物画技法时曾说:“画人物最重要的是精神。形态是指整个身体,精神是内心的表露。在中国传统人物的画法上,要将感情在脸上含蓄的现出,才令人看了生内心的共鸣。”《仿顾恺之醉舞图》便是这一理念精髓的体现。

此幅作品有画家自题“顾恺之醉舞图,丁亥秋日漫拟于大风堂,蜀郡张大千爰”。顾恺之为东晋时期的著名画家,多才艺,工诗赋、书法,有“才绝”“画绝”“痴绝”的三绝之称,尤精绘画,多作人物肖像、神仙、佛像、禽兽、山水。其传世作品以《女史箴图卷》《洛神赋图卷》最为知名,惜为后世之摹本。顾恺之所作《醉舞图》早已湮没,根据1993年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的高美庆编《梅云堂藏张大千画》,书中另收录了一件张大千1948年所作《顾恺之醉舞图》,题为“醉舞图,李公麟临顾恺之本”,此作虽为白描本,但在描绘内容、构图等方面两图一致,当有相同的底本。根据白描本上的张大千题记,底本就是《李公麟临顾恺之醉舞图》。

一舞者踮足耸肩,长袖挥舞,另一舞者前顾后盼,手舞足蹈,虽有几分醺然醉态,却舞姿优美,动作明快;画幅前面的那位紫衣人作为司鼓,还兼做指挥,不仅双手击掌合着节奏,还口诵曲谱,脚踩节拍,从容地指挥着绿衣人唢呐吹奏。至于后面的两位,一位颓坐,一位垂立,也都专注地注视着舞蹈的表演。画中人全身心的投入似把观者也带进了优美的旋律和欢快的舞蹈之中。

在空间结构上,大千采用近观法,将主题人物拉到面前,因此作为背景的丛树不见树梢,好像使用望远镜头摄影一样,使观者能近距离亲切参与。大千的人物画特别注重手的动作,我们可以看到图中的舞蹈者、击鼓者、吹唢呐者和坐着观赏者的手指,都是如此优美,栩栩如生。“画人难画手”,一般画人视为畏途,可大千先生画手乃一绝,他毫不含糊地将每人每指每节一笔一笔地描绘出来,好似他在炫耀他的本领。大千机巧地将每个人不同动作的手指活动表现得淋漓尽致,尤其是那位击鼓者的手,是那么富有弹性和活力。此外,画中每个人的眼神,须发,皆能纤毫不爽,令人叹为观止。

全图重彩设色,色彩华而不俗,树皆双勾,枝千道劲,木叶苍郁,有陈老蓬风而近宋人,树叶以墨绿、深蓝、淡绿和澄色为之,衬以朱红栅栏,石绿染出草坪的底色,把画面烘托得更为娇艳,并富有装饰性。《仿顾恺之醉舞图》布局严谨、设色精妍、格调高雅,超越明清,上侪五代、北宋,是大千先生人物画中不可多得的一件力作。

连连佳作美不胜收

除了上述两件力作外,还将有多件张大千精品之作亮相本季北京保利春拍。例如《云山图》,此为张大千送给台湾友人曾履川的。其不但尺幅大,而且在艺术构思上匠心独运。这件作品的创作背景还有一段趣闻。1965年7月至8月间,张大千旅欧,在比利时会友,再赴英国举办个展。其间,他突然身体不适,出现阵发性胸背剧痛,“疼得满床打滚”。遂飞返巴西,經纽约时痛极住院,检查发现患胆结石和十二指肠溃疡。其中结石有大如龙眼者二枚、小者数十粒。医生要为其开刀治疗,大千患糖尿病,担心伤口难以愈合,又怕身上留有刀痕,说道:“好好的光光的肚子,为什么要给人拉一刀留条口子?”于是决定保守治疗,并于10月回到圣保罗,依香港陈养吾医师的处方,大量服龙胆草。两个月后再检查,发现结石已化,大喜过望。在台湾的曾履川闻知,便写信慰问并索画。大千高兴之余,“欣然命笔”,一气呵成。

《云海群峰》则是张大千泼彩绘画的代表作。张大千的泼彩技法开始于巴西八德园时期。部分源于眼疾,更多的是来自于风格创新的动力,他开始尝试极富创意精神的泼墨泼彩创作。如果上世纪50年代是大千泼彩技法的探索期,那么70年代及以后则是这种风格至臻成熟的阶段。《云海群峰》绘于1979年,彼时大千经过逾十载的泼墨实践,已经将其融为创作中不可分离的一部分。不同于常见的浓墨重彩之作品,此幅通篇以石青色为主色调,清丽淡雅,空灵秀美,以临空俯视之宏大视角展示山水风景。画面两部分各以不同的方式表现。右下高山耸立、山石嶙峋、瀑布飞流,一侧群松环绕,白云悬空,犹如入境,可以悠游其间。左边和高处则以泼彩成画,青绿流动,云雾缭绕,一片清凉,宛若仙境一般。二者形成对比,但又自然融合,显示出大千晚年驾驭与融合不同技法的娴熟能力。

《灵猿戏涧》创作于1939年,这一年大千先后在成都、重庆举办画展,并应黄君璧之邀同游峨眉,此或应君翁所请为何氏作画。其仿易元吉笔,绘黑猿戏于幽涧之上,描画一丝不苟,尽精微之能事,乃居士壮岁极精之作。款题“冠五三哥博笑”亦足证二人交情之匪浅。上世纪40年代何氏因商场失利,庋藏遂星散,本件流入香江再辗转至台北现藏家,其珍藏至今亦已逾三十星霜。

如今名作重现当世,遍查世界各地收藏与拍卖纪录,此幅以构图之奇、绘制之精,且传承有绪、品相上佳,堪称大千传世猿画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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