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南
走下舞台,褪去身上的诸多标签和光环,廖昌永只是平凡生活中一个拥有美满家庭的父亲、丈夫和儿子。他说,在自己的成长之路上,有三所令他获益终生的学校:一所是小时候让他释放天性的山野;一所是他至今供职并始终热爱着的上海音乐学院;一所则是他的爱妻——王嘉。
廖昌永
廖昌永出生在四川省成都市郫县一个农民家庭。他7岁那年,父亲意外去世,母亲带着廖昌永兄妹四人辛苦度日。内心倔强的廖昌永总是独来独往,村口的大喇叭成了他的朋友。喇叭里偶而传出美妙音符,让年幼的他心中燃起了新的希望。跟着那些音乐哼唱的时候,他是忘我的,忘记父亲不在的痛苦,忘记生活不好的烦恼,完全沉浸在音乐当中。
中学时的一次文艺汇演,廖昌永一曲《那就是我》赢得了满堂彩。一位音乐老师对他说:“你有唱歌天赋,去考音乐学院吧。”这句话,改变了廖昌永的人生轨迹。
高考时,廖昌永成为成都地区100多名考生中唯一考上上海音乐学院的。他带着100多元钱和翻烂了的音乐课本,远离了家乡和亲人。到上海时,正下着大雨,他沉默了半晌,把脚上那双母亲刚买的新皮鞋脱了,赤着脚走进了上海音乐学院。
跃入龙门,进入高等学府,他依然孤僻。为了走出自卑的圈子,他努力在专业上做得比别人更好。勤能补拙,加上良师的调教,他的成绩从入学时的倒数第一名上升为第一名。
廖昌永当时并不知道,正是他从里到外“格格不入”的特殊气质,引起了钢琴系一个女孩的注意。
大二的一天,廖昌永练完琴回到宿舍,班长递给他一张50元的银行汇款单。汇款人一栏是空的,没有名字,廖昌永很是诧异。之后的每个月,廖昌永都会收到几笔这样的匿名汇款。这位好心人到底是谁呢?他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
大三那年,有一次班里组织小合唱,廖昌永和同学准备找一个钢琴系的学生伴奏,有人说恰好认识钢琴系一位叫王嘉的四川同乡。
在琴房专心练琴的王嘉,直到把整个乐曲演奏完毕才起身搭理他们。“蛮有个性”是廖昌永对王嘉的第一印象。王嘉对廖昌永却早有耳闻。大二那年夏天,她在音乐厅无意间听到廖昌永的演唱,就默默记住了这个好声音,以及“廖昌永”这个名字。
志趣相投,彼此欣赏,加之又有同乡之谊,两人的接触越来越频繁,很快确定了恋爱关系。
廖昌永依然在收到汇款单,有时候汇款单上有一句留言:“去买点肉吧,好好吃几顿!”后来,廖昌永发现王嘉有好几次偷偷去邮局,便问她:“那位神秘的汇款人是不是你?”
王嘉见瞒不过去了,才坦然承认。从廖昌永的衣着和在食堂里吃的饭菜,王嘉早就看出他的清苦。为了不伤害廖昌永的自尊心,她一直匿名寄钱,即便两人正式交往后也没有主动提起。
自此直到研究生毕业,王嘉干脆承担了廖昌永的学费和生活费,让他顺利、专注地完成了所有学业。为了进一步资助男友的学业和事业,王嘉主动把廖昌永的身世、成长经历、学业情况告诉了父母。
王嘉是一个出身于音乐世家的美丽女子,而廖昌永则是生长在穷乡僻壤的穷小子。两人门第悬殊,但王嘉的父母并没有戴着有色眼镜看廖昌永。他们来学校看女儿,发现廖昌永的皮鞋跟都磨偏了,王嘉妈妈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转身跑到鞋店买了一双新鞋给他换上。
廖昌永夫妇
共同推敲如何演绎作品
大学毕业后的两年里,廖昌永连续获得第四十一届图鲁兹国际声乐大赛一等奖、多明戈世界歌剧歌唱比赛第一名、宋雅王后国际声乐大赛一等奖。三个世人瞩目的国际A级比赛,使廖昌永一鸣惊人。
廖昌永心里清楚,大奖背后有王嘉的一份功劳。不论是参加国际比赛,准备独唱音乐会也好,还是录歌的前期准备工作,都是王嘉陪着他。
获得国际大奖后,廖昌永收到很多国外知名艺术团体抛来的橄榄枝,但他最终没有去,而是留在了母校,成为上海音乐学院的一名声乐教师,其中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王嘉也留校任教,爱人在哪里,他的家就在哪里。
时至今日,廖昌永从四川郫县的一个农村孩子成长为誉满国际的歌唱艺术家。他的足迹遍布全球著名剧院,众多成就显赫的歌唱家及乐团都邀请他合作。
即便如此,王嘉几乎不会当面表扬廖昌永。第一次代表国家参加国际声乐比赛时,廖昌永拿到最佳法语奖,因此收获了无数赞誉之声。但一回到家,王嘉就指出他这儿不好,那儿有问题,给他当头一棒。她说:“当每个人都说你好的时候是很危险的,必须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你不好,这个坏人只能我来当。”与廖昌永合作的唱片公司工作人员都知道,每次录制唱片的时候,只要有王嘉站在外面,他的歌就一定能唱得格外好。
2019年1月,《声入人心》和《经典咏流传》第二季开播,之前制片人找到廖昌永,希望他当出品人和导师。在此之前,很少有古典音乐艺术家参加综艺节目。廖昌永刚刚被任命为上海音乐学院院长,要上流行综艺节目的舞台,他心里有点忐忑。王嘉听说后,鼓励他去,“你参加这个节目,与其说是为了推广古典音乐,不如说是为了改变人们对古典音乐曲高和寡的刻板认识。”
有了妻子这句话,廖昌永就自信地去了。节目中,他表现抢眼,给出的专业点评句句切中肯綮,还不忘普及专业知识。
廖昌永常常借用音乐来表达对王嘉的感情,这时候的王嘉不吝于夸奖:“嗯,还是你的情歌唱得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