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在混沌初开的时候,是月亮在夜里给了人类光明的力量。就如诗人所说的“如果大地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光明,谁还需要在夜里凝望,寻找遥远的安慰”。
可是当美人成了枯骨、城头大王旗换了又换,明月只是圆缺如初,哲人们望着头顶这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忍不住纷纷发出各自的“天问”。
“日月安属?列星安陈?……自明及晦,所行几里?夜光何德,死则又育?”屈原在《天问》里问:月亮凭着什么德行竟然可以死了又生啊?
而同时代的宋国“逍遥派”掌门人庄周也遨游到了月球:“日月其争于所乎?孰主张是?孰维纲是?”庄子也不明白:日月是自己在争夺运行的轨道吗?是谁在维持着这样运行的纲纪呢?庄子朴素的唯物认识论在这里充分体现了出来。
稍后的《列子》也借“杞人忧天”的故事提出自己的思考。杞人担忧天会坠落,别人告知他日月星辰只是积聚的气当中碰巧会发光发亮的,就算天掉下来,也不会造成伤害。
而《孔子家语》则借日月运行的“天道”来劝解鲁哀公遵循治国规律:“ (天道)贵其不已也。如日月东西相从而不已也。”
可是日食和月食让人们陷入暗无天日的恐慌中,于是人们根据日月的变化而适时调整行为。《礼记》就认为日食是男子的事没办好,所以上天谴责;月食就是女子的事没办好,所以上天警告。古人相信日月代表阴阳,社会的和谐便是阴阳调和的结果。
来到汉朝,多才多艺的天文学家张衡终于对前人的“天问”给出了靠谱的解释。他说,“天如鸡子,地如鸡中黄”,他认为宇宙是无限的。又在《灵宪》里写道:“月光生于日之所照,魄生于日之所弊;当日则光盈,就日则光尽也。”张衡除了指出月球本身并不能发光,还正确解释了月食的成因:“当日之冲,光常不合者,弊于地也,是谓暗虚,在星则星微,遇光则月食。”
月亮给人阴冷的感觉,它那阴晴圆缺仿佛也在对应着人间的悲欢离合。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盛唐,天才的诗人们终于开启了“吟风弄月”之旅。唐朝诗人充分利用月亮来浇自己心中各种块垒。比如白居易感慨思乡:“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比如王昌龄抒发羁旅情怀:“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又如杜甫的冰冷之感:“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值得一提的是,有学者统计,在李白近1000首诗中,关于月亮的就有400多首,这位“诗仙”对月亮无疑是“真爱”了。
若论宋词“问月”的冠军,毫无疑问是苏轼的《水调歌头》。但论谁问得更有“科学性”,应是辛弃疾的《木兰花慢》:“可怜今夕月,向何处,去悠悠?是别有人间,那边才见,光影东头?”——仿佛已经知道月亮是绕地球转了。
沿着这个思路,稍后的刘克庄成了第一个“月球漫步”的人:“身游银阙珠宫,俯看积气蒙蒙。醉里偶摇桂树,人间唤作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