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的孔明灯

胡语璋

元宵节的清晨，寒意在微凉的空气中氤氲。故乡悠悠转醒，蒙眬的睡眼隐约瞅见窗外枝条抽出一抹新绿，微风吹拂下吟着动人的歌谣。

姥姥细碎的步伐一深一浅，踏一缕明媚的晨光，洋洋洒洒地落了满屋，丝丝暖意将我笼罩。昏沉的睡意便也就忽地散去，只余下姥姥手心的温热。

元宵的味道有着竹叶和宣纸的芳馨。姥姥将宣纸整齐地摊放在棕木的桌上，再叠上三层，纸张摩挲，裹挟着袅袅清香，牵随着丝丝余音。在姥姥手里，纸张竟也如此美妙。

看那姥姥已经削好的竹条，一片片纤细可爱，此时正散乱地躺着，慵懒却也迷人的甘醇缭绕，轻轻飘入心房，镌刻在记忆深处。

我迷恋着的是姥姥制灯的过程。三层纸张井然层叠，一只手轻轻抹平，另一只手用笔细细描绘着孔明灯的轮廓。姥姥宽厚的手掌在微微泛黄的薄纸上勾出流畅的细线，再拿出裁纸的小刀，捏在手里，只那么一划，纸张便分成两半。我满心欢喜地凑在姥姥身边，探着脑袋细细地看。我也想裁个孔明灯，可姥姥总是悄悄把自己的小刀藏得不见踪影，只是伸出手来摸摸我的头，眉眼弯弯瞧着我，笑得脸上满是慈爱的皱纹。姥姥转过身去，开始用竹子做支架。我看着落在姥姥脸上的点点光斑，看着姥姥随风飘扬的碎发，想着是不是可以一直陪姥姥做孔明灯……

到了晚上，天气转凉，深蓝色的夜空缀满闪耀的繁星。姥姥将我裹成一颗圆滚滚的球，牵着我的手到了街上。姥姥用带上的笔墨在灯上写下秀气好看的字。我跃跃欲试，却不慎弄得满身的墨，姥姥却还只是笑着，蹲下来用一条手绢帮我擦拭着。插曲过后，姥姥将我抱起，任由我放了这一只灯。

数年过去了，我又推着轮椅上的姥姥故地重游。这次，我为她放了一只孔明灯，火光映照在姥姥的笑脸上……

隔着这盏孔明灯，逝去的时光似乎重新回到故乡，在火光照映下，与我久久凝望……

點评：本文叙述了姥姥在元宵节为“我”制作孔明灯和教“我”放孔明灯的童年往事，表现了作者对姥姥的感恩和对故乡的眷恋之情。作者很善于抓住典型场景和人物的细微特征来塑造人物形象。例如，作者三次描写到姥姥脸上的那一抹微笑，使姥姥的形象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让人心生温暖；再如，作者描写姥姥制作孔明灯的场景，细腻地刻画姥姥的动作与神态等，表现姥姥的能干和慈爱，浓浓的祖孙之情跃然纸上。全文语言优美，词句恰似一股流云，缓缓抒写，慢慢地把读者带进本文所描写的优美意境中。（特约教师：广东省湛江市遂溪县戊戌中学 陈平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