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之坚，芽之韧

潘彩霞

出生于伦敦的珍妮·古道尔与黑猩猩结缘绝非偶然。1岁时，父亲送给她一只名叫朱比利的绒布大猩猩，从此，它陪伴她童年“历险”：把蚯蚓带到床上一起睡觉，在令人憋气的鸡舍里看母鸡下蛋，从海滩捡回一篮海贝，任由它们在卧室里爬得到处都是。母亲没有丝毫责备，还饶有兴趣地听她讲述奇妙感受，鼓励她对动物的热爱。

上学后，珍妮热衷文学、历史、生物学，读完《人猿泰山》系列小说后，她对黑猩猩的丛林生活充满幻想。非洲，成为她心驰神往的地方。

贫困的家没法供珍妮上大学，中学毕业后，她考取了秘书资格证，一边工作，一边继续在与动物相关的书中寻找慰藉。1956年年底，一封来信再次点燃她的梦想——好朋友的父母在肯尼亚买了一座农场，邀请她去玩。珍妮攒够了旅费后，终于能去非洲了。

到肯尼亚后，珍妮拜访了人类学家路易斯·利基博士。利基欣赏她对动物的热爱，聘请她担任秘书。她的表现让利基非常满意。当时，利基正在研究达尔文“人猿同祖”理论，需要有人与黑猩猩共同生活来协助研究。珍妮成为首选，尽管她没有大学文凭，但在利基看来，她是“怀着对动物的同情心去研究它们”的人。珍妮来到坦桑尼亚一片人迹罕至的热带雨林，与黑猩猩在野外共同生活。那年，她26岁。

最初的观察令人沮丧，面对突然闯入的“白猿”，黑猩猩们纷纷躲避。为了得到认同，珍妮把自己想象成母猩猩，模仿它们的叫声，在林中露宿，和它们一样捡野果吃，像它们一样爬树，不顾锋利的叶片刮伤皮肤。耐心换来信赖，进入丛林15个月后，一次跟踪名为“灰胡子戴维”的黑猩猩时，珍妮被藤条缠住，正焦急时，她惊奇地发现，戴维在等她。与戴维并肩坐下，珍妮从地上捡起一枚果子递给它，这时，它握住了她的手。“这是奖赏，是我不敢梦想的奖赏！”这一幕，她永生难忘。

成为黑猩猩族群中的一员后，珍妮的研究成果也源源不断：黑猩猩食肉，而不是过去人们所公认的食素;会加工工具;有社交生活，拥有和人类一样的情感。《我的朋友们：野生黑猩猩》出版后，珍妮迎来爱情——受《国家地理》杂志派遣，野生动物摄影师雨果·凡·拉维克进驻营地，对动物的执著热爱让他们走进婚姻。

珍妮的发现轰动了科学界，1965年，她获得剑桥大学博士学位。可婚姻维持8年后，她与需要四处奔走的丈夫友好分手。即使这样，她仍然没有离开黑猩猩，1986年，她的著作《冈比黑猩猩》出版，被称为“西方世界最伟大科学成就之一”。

随着树木不断被砍伐，野生动物生存环境遭到破坏，珍妮意识到，“我可以为拯救森林和黑猩猩牺牲自己，可如果我们的下一代无法胜任这个工作，那么我们的努力将毫无意义”。她开始策划“根与芽”环境教育项目，号召全球青少年一同关注环境问题。

1991年，第一个“根与芽”小组在坦桑尼亚成立，只有16名中学生参加。但在珍妮的大力呼吁下，20多年来，“根与芽”已发展到一百多个国家，近万个小组，成千上万如根之坚、芽之韧的年轻人遍布世界，为了更美好的世界而努力。

与黑猩猩共处38年，珍妮的金色秀发已变成银色，秀丽的面庞满是皱纹，只有一双天真的眼睛，依然清澈安祥。鉴于珍妮做出的贡献，2001年，联合国为她颁发了“马丁·路德·金反暴力奖”。对于自己的一生，她说：“我在这片丛林里感到很愉快，住在简陋的帐篷里，在可爱的小溪中洗澡，与炎热和大雨相伴，虽然有时有讨厌的小虫，但它们都是丛林生活的一部分，这是我一直盼望的生活，我从来没有后悔做了这样的选择。”

珍妮·古道爾（1934-）：

英国动物学家，环保主义者。

编辑 张秀格 gegepretty@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