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楠
拾麦穗者
她们是淳朴的农妇。十九世纪的法国田野,明媚而浪漫。
庄稼已经归仓,空旷的麦田,三位衣着简朴的妇女,正专心致志地拣拾麦穗。她们热爱生活,热爱蓬勃生长的庄稼,就像热爱自己的眼睛。
土地枯竭了。那一年,乡村的粮食,根本无法满足城市日益膨胀的胃。
而夏日的麦田,充满着阳光的气息。不远处,一辆马车在运送干草,高大的麦秸垛,仿佛沉睡的困兽。
羊群正尋找着遗失的记忆。这些羊就像我们人类,专心致志,辛劳勤勉,收割的麦田,已经成为它们幸福的天堂。
村庄是宁静的,纯朴的风唤醒了淡淡的乡愁。
啊,我看见巴比松乡村的麦浪,就像沉默已久的思想,顷刻间,照亮所有渴望美的心灵。
米勒的声音从画布上传来:我愿意到死也是一个农民……
枫丹白露的森林
在法兰西大地上,柯罗用油彩把枫丹白露的神韵定格,也用内心的辽阔让我们走进安详。你看吧,枫树摇曳着情思,微风过处,密集地释放色彩的芬芳。
不远处,清泉喷涌,蓝色湖面在光的映照下,仿佛进入童话世界一般。橡树独自沉思,她们在自己的领地厮守,就像云朵守望天空。
啊,要是秋天来了,枫叶燃的激情,无边无际,把整个大地辉映得火红鲜亮。阳光依旧热烈,绿意婆娑,清泉滴翠,一个音符唤醒着另一个音符。
死神与女孩
仿佛地狱门前上演的独幕剧。那时,她紧紧拥抱死神,在白色尸布上抵达最后的归宿。时间不多了,爱情刚刚发芽,腐朽的气息弥漫,一道寒光射入冰窟。
啊,还有多少往事正在遗忘?时光被凝固,从前的露珠在死亡之唇坠落,就像一块卵石在深渊中发出沉闷的回响。
夜幕无边,落叶演绎秋声。这死亡之谷,黑蜘蛛是唯一的生命。
此刻,僵滞的眼骤然放大,爱在死亡岸边复活冰凉的花瓣……
邦多的含羞草
夏日午后,邦多热烈而宁静。一株高大的棕榈树伸向天空,就像卫士守护疆土。阳光扑打在树冠上,腾起金灿灿的火焰。
宽阔的河面上帆影幢幢。一切都歇息了,鸟儿也回到丛林。这时候,蓝色水流宛若漂浮的幽梦,在苍穹下把最后的音符敲响。
河流两岸,大片的含羞草互诉衷肠。
是袅娜的乡情吗?你们看吧,它们忽闪着用目光说话,用粉红色的微笑让我们感激。啊!在邦多,这些含羞草就是大地的眼睛……
积雪的圣多维肯村庄
这是一个冰雪童话。遥远而宁静,澄澈而温暖。洁白是原初底色,柔润,温馨,清纯。啊,挪威用静谧慰藉灵魂,也让一个游子百感交集。
一座老桥安静地守望,在雪的世界里,它用沉郁击打时光,用内心的温暖照亮天空。
小河两岸,雪花簇拥淡灰色虬枝,那么多黄叶轻拢着,仿佛一段滑落的记忆。而红色屋宇上,白色主宰着我的想象。
远处的山峦,就像大海上的岛屿,鸥鸟翩跹,青黛色梦廓清了大地的忧伤。
清幽的风徐徐荡漾。看不见人,只有圣多维肯用安详温暖游子……
韦克的风车
高大的风车耸立着,仿佛一个巨人在大地上沉思。河水一路奔涌,翻卷的浪花回旋跳跃,刹那间又跌入无底深渊。
一条船正缓慢驶向码头,风鼓满了白帆,它情绪饱满,就像一个战士等待着冲向敌群。这时候,乌云越来越厚,浓密的集结让天空深邃无边。
河岸上,三位荷兰村妇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她们步履从容,内心安详,好像即将到来的风暴都在意料之中。
阳光透过云层,把能量释放在河湾里。这是最后的时刻——
啊,暴风雨就要来了!光与影激荡流转,把天空压得更低。可是我知道,在雷斯达尔心中,韦克辽阔的田野上,太阳必将照亮灵魂!
蒙玛特
这些树在静谧中涌动激情,若内心的闪电,热烈深埋在淡泊里。浓荫下,形形色色的屋宇,仿佛烙印的忧郁。
哦,这是巴黎一个午后。风已经歇了,云却在堆积,远天透出幽深的蓝。是盛夏的热烈吗?可不远处,圣心大教堂庄严神圣。
曲径通幽,进入喧嚣中的乐土。登高远眺,繁华的巴黎狂潮般奔腾。
在这里,高雅与粗俗,浪漫与庄重,爱与恨,光与影,动与静,这一切的一切,竟那么不可思议地交织在一起——
透过居依·巴多恩的目光,我看见了蒙马特的奥秘……
麦 田
阳光晒在麦田里,仿佛内心的温暖,那一瞬,我与南来的雁群擦肩而过。哦,这就是英国乡村最初的记忆?一切都这样舒缓,一切都这样充满柔婉气息。多么美啊!你瞧,那些树安静守望,或者,它们根本就是岁月的见证者?柔和的光拂去了疲惫,只有那一缕亮色,在宁静中透出某种神秘。
好像刚刚经过一场暴雨。乌云已被阳光擦亮,密集的羊群,在空中用缓慢的步履回忆往事。驴子正在安静地吃草,一个金发小男孩趴在溪边喝水,他那忘乎所以的样子意味深长。而那些农具悠闲地躺在田边,静默中有轻风荡漾。
此刻,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狗正扭头望着什么。是老树慈祥的抚慰,还是小溪边那个小伙伴?远处,教堂的钟声响起,仿佛圣洁的魂灵,悠远而静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