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翔
近期,多项民调显示,大量美国企业目前对国际经济的忧虑情绪与日俱增,观望、甚至悲观情绪浓厚。美国企业,尤其是有海外业务的,担心高关税政策会打乱已有序运行的国际产业分工,贸易和投资面临巨大的不确定性,同时它们更担心成为其他国家报复特朗普政策的对象。一些美国企业,为了继续享受国际分工的红利,同时更加接近出口市场,有意将部分生产环节迁出美国,或在海外设立分支机构,但又担心受到美国政府长臂管辖的海外“追杀”。
为了封堵企业为规避高关税而导致的贸易和投资转移,美国政府的确全面加强了长臂管辖的力度。这引发了市场对过去美国长臂管辖执法的痛苦回忆。全世界已有数百家企业和金融机构受过美国制裁。爱立信因帮助古巴维护机器设备被罚了170万美元,并需接受大规模合规审查;法国斯伦贝谢因向伊朗和苏丹提供油田技术被罚2.32亿美元;德国德意志银行因“2008年以前在美国参与了超高风险住房抵押贷款支持证券的投机活动,欺骗了美国消费者”,被美国司法部处以140亿美元罚款,而当时德意志银行的总市值仅为173.34亿美元。美国宣布对德意志银行进行巨额处罚当天,德意志银行市值就蒸发近20亿美元。
中国是受美国关税霸凌政策主要影响的国家。为提振市场信心,稳定投资和经营者恐慌情绪,我们必须主动作为。
首先,坚定推进改革开放,将改革承诺落到实处,营造更加良好的营商环境。放宽市场准入,继续实行准入后国民待遇,公私营、内外资企业同待遇制度,提高政策制定和执行过程的透明度,加强知识产权保护,禁止强迫技术转让,积极扩大进口。
其次,客观理性科学地评估中美贸易战的冲击,对美国的不同利益群体采取差别性政策。因为特朗普政府的对华政策不代表美国各界一致的对华态度,华盛顿部分官员对华的敌意覆盖不了美国民间对华的友善部分,华盛顿对华不理智的政策不意味着未来就没有转圜的可能,未来美国政府对华政策发生调整的可能在上升。
第三,借鉴欧洲、英国、加拿大等国经验,适时推出中国自己的《阻断法》。在20世纪50年代,美国司法部调查国际油气卡特尔时,英国、荷兰、法国、意大利等国政府就曾发布命令,禁止本国当事人提交文件。中国的《阻断法》将以法律的形式保障所有外资企业在华合法营商权益。
第四,提升中国的域外管辖能力。中国的法院应更积极参与到国际司法治理。中国参与国际司法治理的目的不是对外扩张司法管辖权,这与美国滥用长臂管辖权,推行“例外主义”,获取不正当国际利益的做法有本质的区别,中国的目的是维护自身利益,完全是防御性的。中国没有对外扩张司法管辖权的野心,但是有维护自身利益的决心和信心。
最后,最根本的,也是一项长期的举措:参与构建不经过美元的清算支付系统。华盛顿透支美元国际支付体系的信用,将其作为结党营私,打击异己的工具,已经引发国际社会普遍不满。目前在美元支付体系之外,不少国家都在积极组建自己的清算支付体系。2019年1月31日,法国、德国和英国三国外交部长发表联合声明,称三国将联合建立与伊朗结算机制IN⁃STEXSAS。一旦建成,该系统对美元系统的冲击不可低估。
此外,随着新科技如数字货币等新货币形态及新的交易结算方式的兴起,美国已无法完全掌控国际资金流向相关信息,传统的以美元为核心的国际货币体系形态出现解构苗头。因此,推动参与构建不经过美元的清算支付系统完全符合经济发展趋势。未来新的清算支付系统,可以是基于人民币的,也可以是基于欧元、日元的,还可以是基于数字货币等新兴媒介的,或者是上述多重形式的混合体。▲
(作者是北京经济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