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纯之
图/阿邓晨明
是金子在哪都发光,发光了就能被挖出来,生意人在哪儿都能发现生意,就算被沙子磨得再暗淡,都能被他的手擦出光来。
上回提要:刘三叔履行此前对祝坦坦的承诺如期应邀,且不忘要挟林茂增为其拍下约会经过,以此留下爱的证明。后因招架不住祝坦坦的深情攻势,三叔只好致电唐缇求救。相声社众人假装偶遇前往解救,不料陆一欧不胜酒力,大伙只好提前离开。打闹之间,陆一欧踩碎了摄像机,摧毁了三叔和祝坦坦约会的爱的证明。
“我爷爷小的时候,常在这里玩耍,高高的前门,仿佛挨着他的家,一蓬衰草,几声蛐蛐儿叫,伴随他度过了那灰色的年华,吃一串儿冰糖葫芦就算过节,他一日那三餐,窝头咸菜么就着一口大碗儿茶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以上一首《前门情思大碗茶》,由非正式相声演员、以相声世家小开身份活跃于自家茶楼的刘三叔特别献唱。
以前的前门有着爷爷的家,现在的前门还有着爷爷的一套房产。京城规划非常有道理,这里不让拆,就算让拆你也拆不起。对面儿就是大紫禁城,旁边儿就是大栅栏,心里特别美,啦啦啦。
爷爷在前门的房产十分大,有6 间屋子。大门有十八道暗锁,保护着我们家最最用不到的东西——《刘氏族谱》。
爷爷本来想将族谱传给孙子的,结果是一个令人羞涩的我,所以他现在把希望都寄托给了以后的重孙子。
相声社在一个悠闲的下午集体逛了紫禁城之后,众人一路向南,正好路过我家祖产的那条胡同,我还豪气地给他们指了指,“这要是搁在过去,我就是小三爷;这要是搁在过去,我就是贫下中农;这要是现在能拆迁,不出五年,以我的经商头脑,肯定纳克达斯敲钟了(指公司上市)。”
陆一欧一脸平静地看着我,目光带着那么一点优越感,“我爸前几年就敲过了。”然后慢慢地走到我身边,慢慢地路过我,“祝坦坦他爸今年才敲的。”
为富不仁!土豪劣绅!
“你过来,看我怎么一个下劈劈得你脑袋开花。”我冲着他叫嚣。
他转头看了看我,从头到脚地看了一遍,然后笑了,“你劈吧。”
我使劲那么一抬腿,却被唐缇半道截下,拉着我说:“保留实力,保护我们的早午晚餐。”
祝坦坦最近出国不在,要不然我一定发个信息告诉他,让他好好收拾一下陆一欧。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说得很有道理。接着我和唐缇开开心心地买了一袋双棒分着吃。
结果那次之后没几天,伍角星,我们的伍社长找到了我。
“三叔,我觉得你最近进步飞速,容光焕发,嘴皮子溜了很多,特别是最近新写的几个相声小段儿,真是朗朗上口,让人捧腹大笑,包袱抖的时机都特别好。”他真挚地看着我。
我回忆了一下我当初说那几个小段儿时候的场景,简直可以用整个屋内从始至终落针可闻来形容。
“你有什么事情求我?”我平静地看着他。
他搓了搓手,然后笑得十分荡漾,“三叔,你家前门那的房子出租么?租金好谈,条件优越。”
“什么条件?”
他正式且严肃地说:“你是特别好看的姑娘,以后可以不用在食堂打饭了,我升你为副社长。”
“就这么定了。”
于是周末我就回了趟家,以感激父母把我养大,感激爷爷奶奶爱护有加为理由,声情并茂地展开演讲。
没料到刚一说到想出租房产,爷爷就拒绝了。
第二天爷爷带我走进了那套四合院,屋里的正墙上端端正正地贴着《刘氏族谱》。最下面的一行,只有一个名字,字迹端正飘逸地写着:刘三叔。
爷爷对着族谱潸然泪下,我十分高兴他没让奶奶来,要不然奶奶又哄他又催我的,那样我实在招架不住。
爷爷的话基本上是翻来覆去的,“就指着你了,三儿啊。”“刘家就剩这么一个祖产了。”“你看看上面的字啊,这几个是我爷爷写的啊。”“枝繁叶茂才是兴家有道啊。”“紧靠皇城,紫气东来,这是福根啊。”
“爷,其实孙女也挺好,您说是不是,孙女是您的小棉袄,您老在年轻的时候没人批判过你啊?封建思想重男轻女,这是不对的,女儿也能传后人啊。您想想我从前练的那个单口相声,杨门女将,多么英姿飒爽,还不是照样保家卫国。”这话要是我家老爷子在这儿,我是绝对不敢说出口的,肯定遭一顿胖揍,但今天这位老爷爷念叨的次数实在有点数以百计,使我下意识就说出了口。
话一出口,我就知道完了,现在不遭胖揍,回家也得遭胖揍。
爷爷马上就不哭了,看着我笑了笑,摸了摸我的头发,“你不懂,三儿。”
后来我们出了房子走进胡同,只见门口不远处竖着一个违法的算命摊。
我好奇心高涨,拉着爷爷就走。把爷爷在摊前的椅子上安顿好,就丢了10 元钱给那个算命的,说:“来一卦。”
算命先生扶了扶墨镜,抬起头来,“15 不讲价。”
接下来的这一卦算得是风起云涌,让我家老爷爷都自动多掏了15 元钱。
“您这姻缘不太顺,恐怕35 岁才能成家,起因就是您家有一处祖产,由于年限长了,可能还一直空着,所以人气不足,阴盛阳衰,所以我猜您家到您这辈儿就您一个姑娘吧,如果孩子多的话,估计没有男丁,就是您家这祖产造成的。”
“这祖产本来还比较能阴阳调和,后来不知道为了什么,周围突然人气增多,于是阴盛阳衰也就日益严重,所以导致了姑娘您的姻缘受挫,后代子孙也多为女孩。不过也不是没有法子的,首先找到祖产之后,把它租出去,最好是男女都有,并且规定只能白日使用,夜晚千万不可住人,门常开一条缝,把我这把扇子置于门上,就可破解。此扇能扫秽物,180 元一把。”
算命先生摇头晃脑地说着。
我一把拦住激动得正在掏钱的爷爷,大声说:“30。”
算命先生就地还价:“80。”
最终,扇子以50 元的价格成交。
爷爷在回家的路上积极地打探我那位想租房子的朋友,是男是女,做什么用的,住家还是办公。
第二天,我带着胜利的消息回到学校。
“成功了,一万一个月,押一付三。”我拍了拍带着墨镜的伍社长。
“8000,不能再高了,再高我就升陆一欧当副社长。”
“成交!”
其实我爷爷跟我说的是5000,他不了解行情,不能信他,昨天才被坑了50 块钱呢。这钱怎么都得捞回来,顺便还报了之前伍角星说我不好看之仇,但我也是有良心的人,这已经比市价便宜多了。
“你哪来那么多钱?你租那个房子干什么用?”我摸了摸胸前闪闪发光的“副社长”胸牌。
“开公司,就差办公地点了,资金方面你不用担心,”他朝沙发上指了指,“我已经有了合伙人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陆一欧,陆一欧抓住时机冲着我挥舞了一下他新的手把件,一把小锤子。
合同签订的第一天,正是暑假开始的第一天。在这一天,伍角星的公司正式开业了,我们收拾好了各自的小背包,奔向前门。
伍角星的公司名字叫:北京中末比商贸有限公司。
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我家祖产——刘氏四合院被完美地改造了一下,地面整洁,墙面雪白,还分出了办公区、会客区、休息区和麻将室。我隐隐有一种预感,这里其实只是相声社的分部罢了。
果不其然,第一天庆祝晚宴开始之前,他们四个人就打起了麻将,我和甄甜由于不会玩,只能去准备晚宴的东西。
摘菜的时候我问甄甜:“你和伍社长谈恋爱啦?”
甄甜的脸红了,洗蘑菇的手都通红通红的。
我揪下蔫了的黄叶子,“亲嘴了么?”
甄甜害羞得脑袋都冒烟儿了。
庆祝晚宴我们准备了极具北京特色的——铜锅涮羊肉。
林茂增端起杯子高喊:“祝生意缝缝佛佛(红红火火)!”
唐缇端起杯子高喊:“祝生意财源广进!”
甄甜端起杯子高喊:“祝生意日进斗金!”
伍角星端起杯子高喊:“祝生意冲出亚洲!”
陆一欧端起杯子高喊:“祝生意早日敲钟!”
说完他又给我挥了挥小锤子。
还有什么词来着,我呵呵呵地笑,“恭喜发财啊老板!”
但在第二天,生意就遇到了开业以来最大的危机。
伍角星觉得乌镇的市场潜力巨大,决心在创业的第一步就加入他们,从他们那里打开市场,定制产品,制作周边与同款,然后和各大企业合作。本来开公司之前为了有一个好彩头,他提前走访了市场,收到了两个漂亮小姐姐的订单,结果那两个小姐姐突然变卦,又不做了。
大家一起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想办法。
林茂增先提了一个关于长线投资高收益高回报并且绝对不会跑单的建议,他提议让唐缇去做漂亮小姐姐,拍胸脯打包票说只要直播两天,点击率肯定破万,然后包装唐缇,让唐缇在直播里打小广告。
说完林茂增为自己的经济头脑感到高兴,并且对唐缇还眨了一下眼。
“我从今天下午开始去上纹身课。”唐缇说完摊了摊手表示此路不通。
陆一欧看了一眼伍角星,刚要开口就被阻止了,伍角星说,“为了尊严,别找你爸。”
陆一欧说:“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可没什么办法,我只负责出资。”
甄甜泡了一壶果茶来,颜色紫红紫红的,看起来就很健康,她没有说话,她看见我就脸红。
我高喊着,“那我们今天就散了吧。”
下午唐缇离开了,其它四个人纷纷坐在电脑前面联系新的业务,伍角星甚至时不时地打起了电话,口吻十分商务。
接连几天都没有接到订单,伍角星天天捂着胸口哀嚎,甄甜就帮他揉胸口,我一个眼神过去,甄甜的手抖了一下。
又到了一个星期五,我拿着6张票出现在有限公司,“看个节目啊,让你换换心情。古人云,士气很重要,人生多磨难,欢乐在今宵。”
甄甜问:“什么节目啊?”
唐缇说:“话剧?舞台剧?还是演唱会?”
我看了一眼唐缇,深深悲痛唐缇也被这群人污染了,不知道中华传统瑰宝的可贵,“我家茶馆免费听相声喝茶水。”
大家齐齐地“啊”了一声,兴致缺缺的样子,不过最后大家还是去了。
眼看离茶馆的演出时间尚早,我们不想提前进去和我家老爷子打招呼并且报告各自的家事,于是齐齐地坐在茶楼旁边的小广场上晒夕阳。
我提溜着我的小滑板在他们面前来回穿梭、起跳、落地、转身。
“甄甜,我教你啊。”我一直对教甄甜滑滑板有着执着,觉得甄甜太温柔了,伍角星可不是什么善良人,这一点我从他心安理得享受甄甜揉胸口就能看出来,为了让甄甜以后能够更好地长期吸引伍角星,我觉得滑滑板是个非常有效的方法,毕竟会玩滑板的女孩都那么帅。
甄甜很腼腆,我怎么拉她都不来,真是太腼腆了,“这广场上没几个人,你怕什么。”
话音刚落,前方就走来一支人数十分庞大的队伍。
他们穿着各自的家常便服,手拿五颜六色的扇子,打开了音响,跳起了舞。
“灯等等灯灯,灯等等登灯登等等等。”
林茂增听着音乐就站了起来,并且加入了他们。
唐缇活动了一下脖子和手腕,说,“是时候该运动一下了,走啊三叔,一起去。”
我拉着甄甜,回头对陆一欧说:“老爷爷你来么?”
陆一欧瞪了我一眼,一手挥舞着小锤子,一手盘核桃。
我们伸展,我们扩胸,我们走十字步。
快走到音响位置的时候,我发现伍角星正站在音响旁边和放音乐的大爷肩并肩。
我十分好奇。“你在干什么呢?”我走过去问,发现和伍角星肩并肩的大爷有些面熟。
伍角星挥了挥手喊我过去,“我觉得你们跳得不错,人多跳起来就是好看啊。”
说完回头对着大爷笑了笑,大爷也笑了笑,“三儿,你也来跳广场舞?”说完笑得一脸慈爱,我赶紧从记忆里搜索这张脸,然后嘴上不忘回复,“是呀,一会儿去茶馆听相声,先活动活动。”
“真是乖啊,你爷爷最近还好么,我爸总喊着他去下棋,但是听说他生病了。”想起来了,这是谭爷爷家的二大爷。
“还行吧,可能有点水土不服,谭爷爷最近还好吧?”我呵呵地笑着。
“好,好着呢。”
“您好,我是刘三叔的同学,是他们相声社的社长,谭叔叔好。”伍角星有礼貌地对着谭二大爷问候。
“好,你也好。”
“谭叔叔你们天天出来跳舞啊,够健康的啊。”伍角星再次笑着问道。
我看了看伍角星,没想到他在大人面前这么懂事,和我们在一起时完全不一样。
“那是当然啊,我们自己组了个老年舞蹈队,天天在这跳舞,留着体力看孙子啊。”谭二大爷笑着回答,然后看了一眼我。我顿时站直了身体。
伍角星突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谭二大爷赶紧问道。
谭二大爷啊谭二大爷,你叫我说你什么好,我此时已经知道伍角星要干什么了!
“跳得挺好的,就是服装方面有点差强人意,要是大家都穿着同样的衣服,那场面真是太美了,说上过奥运都有人信呢。”伍角星一脸欣赏地看着远处摇摆的人们,其实我觉得他看的是甄甜。
是金子在哪都发光,发光了就能被挖出来,生意人在哪儿都能发现生意,就算被沙子磨得再暗淡,都能被他的手擦出光来。
通俗地讲,无奸不商。
谭二大爷愣了一下,看了看我,笑着摇了摇头,“我们一帮老头老太太有什么钱,随意穿点舒服的衣服跳跳舞就行了,哪还用得到服装啊。”
谭二大爷好样的,谭二大爷真是历经风霜。
伍角星点了点头,“是呀,现在家里哪儿哪儿都要花钱,青菜比肉还贵。”说完就摆出一个悲痛的眼神,好像明天就压根吃不上饭了一样。
我鄙视地翻了个白眼。
“不过,既然您和刘三叔认识,我正好有个哥哥开了一家公司卖衣服的,还能印花儿,自己家亲戚不要钱,我能从家里拿出来10 件,送您,不要钱,那衣服也不是什么特好的衣服,就是一个字,凉快、透气。”伍角星挠了挠头,“不瞒您说,我一开始是打算卖您的,因为那个货质量很好,但是服装市场那边一天一个样,又不流行这个料子了,我就是想帮帮我哥的忙,我哥实在不容易,不过后来想了想,还是送您吧,毕竟也是长辈,哪有收长辈的钱的道理呢。”
谭二大爷没说话,还是笑着看着他。
“我明天也和三叔来听她家的相声,明天您要是不嫌弃,您就在这等我吧。”伍角星笑容灿烂地站到了队伍里面,站到甄甜身边,也跳了起来。
晚上我站在我家茶馆的小舞台上声情并茂地说着《杨门女将》第一段,余光扫过他们,发现6 个人都在专注地交头接耳,面前的茶碗儿总续水。
说到精彩处,就林茂增够意思,大声鼓掌,热情洋溢。
演出结束之后,我们齐齐准备各回各家,我家老爷子看着这一批新生代相声爱好者,表示了深深的满意,又听说其中一个梳着小辫儿男生的表哥是我的约会对象的时候,表情更加和蔼,又送了我们六张票,热情地对我们说:“常来,常来。”
第二天,我们果然又来了,谭二大爷果然也来了。
伍角星这回没有急于上前,而是穿着蒂芙尼蓝的短袖,也称天蓝色短袖,拉着甄甜跳起了情侣广场舞,跳了一圈,才走到谭二大爷身边,“谭叔叔,您来了。”
我一直站在谭二大爷身边等待着,伍角星一说话,我就听出了狼子野心。还用问吗,这不是你约的二大爷么!
伍角星擦了擦脑门上并不存在的汗,然后拿出身后的背包,把衣服递给了谭二大爷,每件衣服都有独立包装,和他身上的这件不一样的是,这些衣服上印着三个大字——“舞蹈队”。
谭二大爷眉开眼笑,“谢谢你啊,小伙子。”
之后,我们去茶馆的路上,我问伍角星:“衣服哪来的?”
“漂亮小姐姐不要的那些啊。”
“那字呢!”
“我昨天现找了个地方印的,好看吧!”他得意地朝着我笑了笑。
这件事情发展得很顺利,伍角星因此接到了好几个订单,因为他价格不贵,印花的20 元一件,不印花的15 元一件,最主要还是他热情、尊重长辈。
凭着价格优势与笑脸,他迅速打开了我家茶楼方圆各个小区的广场,连带着我妈都听到了消息,让我给我家小区——她的舞蹈队也定了一套。
这件事情说明,笑脸在何时都很重要,如果你没有一双会发现的眼睛,你首先要笑得真诚。
我听了我妈的话,决定让伍角星送我妈一件,继续开阔新市场。
事后我问伍角星,“那么多办公地点你不找,非得找我家的房子,黄金地段多贵啊?”
伍角星表示,“你不懂,做生意,门面很重要,我把办公地点定在前门,客户一来,我什么都不说,也会有一种我们是百年老企业的感觉,是地根儿北京人,实力雄厚。”
我深深地佩服、由衷地钦佩,他真是个做生意的好料子。
只有我这么在乎过去吗?
“开学来得如此突然,不得不说,每个暑假我都以为会直到永远。”
这是我刘三叔9 月的第一条朋友圈,98 个赞,42 条回复。
后来我无数次回想起那一天,天空阴阴的,飘荡着很多雾霾和浮沉。
那天,我正在宿舍挑拣着从超市买来的一大堆零食,把它们做好分类和笔记,有序地放进了置物柜中,还画了平面图作为存档记录。
这时,隐隐约约听见一个声音传来,带着破裂的嘶哑,好像天地间劈开裂缝的惊雷喊空了嗓子。
“三苏(叔)!刘三苏(叔)!”
我从阳台探出头去,看见一身绿色的林茂增在楼下一边跳着,一边挥舞着双臂。
我匆匆跑下楼去找他,他一见到我,就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说着:“跟我来。”然后就拉着我狂奔去了相声社。
到了相声社之后,我看到了一个连做梦都没想过会发生的场景:在那间不大不小,中间放着沙发,沙发旁边放着麻将桌的屋子里,站着一个闪闪发光的人。
“三苏,我回到学校吱(之)后,把宿舍打扫干净了再跑来打扫社团,结果发现了——他。”
我看着那个闪闪发光的人,脑中一阵眩晕。
他,曾获得过三届青少年全国拳击冠军;他,父亲是世界级拳击运动员;他,长相慵懒、身材魁梧;他,我们放暑假的时候还在想要不要请这个经常上电视的新星来给伍角星的公司做代言。
我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慢慢走上前去,“你好,您是张小荷吧,我没眼花吧。”
他侧过头来向我笑了笑。
“久仰久仰,你在这干什么?莫非也在我们学校上学?”
他转过身来,正面对我:“是呀,刚刚入学,我其实就是一个普通人,以后大家就是同学了。”
我点点头,看看他,心中狂喜,“真没想到能遇见你,我叫刘三叔,真名就是刘三叔,我特别喜欢你,你上次那一拳打得太帅了,我反复看了好几十遍。”
我继续一脸僵硬地痴迷地崇拜着这个闪闪发光的人。
“谢谢,很高兴你能喜欢。”
他和我说完话,又继续转头去看别处。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这屋子里头空空荡荡的,除了我俩和门口不敢进来的林茂增,一个人都没有。
“听说这里是相声社?”他看了一圈之后转过头来问我。
我点头如捣蒜,“是呀,是呀,你喜欢相声么?难道……你要加入相声社!”最后一句猜测吓得我的声调提升了好几个音阶。
“喜欢啊,你是相声社的么?”他接着问我。
林茂增这时跑了进来,“是,她是相声色(社)的,她家还有相声茶馆呢!我也是相声色(社)的,我叫林茂增,我也特别喜欢你。”
张小荷看了林茂增一眼,又看了看我,“谢谢,不过我有点事,要先走了。”
我们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离去的闪闪发光的背影,内心欢呼。
真没想到,我们成了明星的同学!
下午伍角星社长和其他人来的时候,我和林茂增有序地,一个接一个地开始向每一个人说了一遍新星张小荷来了相声社,恐怕要加入相声社这件事。
林茂增说的时候激动得整个嘴唇都抖了起来。为了迎接张小荷的到来,一下午他收拾了5次室内卫生,又带着白手套挨个角落摸了一遍又一遍,接着还打了一套拳。
伍角星很是高兴,觉得代言人近在咫尺,生意兴隆指日可待。
当我们拿着计算机在陆一欧面前算代言费的时候,学校教务处赵主任就给我们送来了一纸通知书。
以下为刘三叔的朗读环节:
你们社团成立两年了,学校组织的晚会你们一个节目都没有贡献过,我们对此非常不满意。
社团应该是提升凝聚力、展示才华、为学校和社会做人才输出贡献的,而你们社团怎么总是被人投诉在做一些不良活动(打麻将),并且人员也太少了,5 个人占用一个屋子这很不符合资源分配啊。
现在学校决定取消相声社团,由更加出色更加有才华,并且能够体现个人价值与学校精英理念的社团所取代,从下个星期起,这里就被正式收回,腾出空间给张小荷同学办拳击社。
你们还是学校的好同学,老师的好学生,以后在学校好好学习,学校对你们还是抱有非常大的希望。
钦此。
听我读完了这封通知书,大家久久不能言语。
伍角星说,“大家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吧,空调我拆走,拿到公司去。这几天没事的时候大家都来收拾一下,等收拾好了,咱们再吃个告别饭。”
陆一欧点了点头,“我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你们都拿走吧。”
我还在晕晕的状态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居然拿起白手套和林茂增一起擦窗台。
“啪”,我擦着擦着突然把毛巾丢到了地上。
“什么意思!简直欺人太甚!我要找校长评理!我不服,这是仗势欺人,我们怎么就没有贡献了,我们怎么就做一些不良活动了!”
说完我一个大迈腿要冲出去,却被陆一欧拦腰抱了起来,摔在了沙发上,我又一个跳跃想要再次冲出去,陆一欧接着又把我按倒在沙发上。
“还明星呢,私闯民宅,占人社团,我真是喜欢错人了。我不服气,为什么他一来我们相声社就要解散了啊。”
陆一欧没想到我力气这么大,他一个没按住我,噗嗤一个脚滑,趴在了我身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迅速站起来,走到门口把门反锁上。
“刘三叔,你怎么突然爆炸也不说一声呢。”伍角星看了一眼陆一欧被我撕扯乱的衣服说。
怒火这个事情,谁点着过谁知道,哪会这么好灭的啊。
“你们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们是不是早就不想办相声社了啊,你们就是不喜欢相声,从来就没人陪我说过,哼,你们不喜欢,我喜欢,我要去找校长,不能这么不公平。”
陆一欧整理了一下被我扯歪的衣服,林茂增还蹑手蹑脚地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你这是去讨公平么?你这是打架去了,看你这样子要是相声社保不住,说不定你就要揍校长。”
我气得脖子回不了弯,但是心里十分同意陆一欧的说法。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唐缇走过来坐在我身边,“三叔,取消了也是学校的决定,而且最近我的纹身课还没学完,很长时间都不能在相声社陪你了。”她给了我一个委屈的表情,我一看就心软了。
大家都没再说话,林茂增更是非常冷静,居然开始整理起了我们的物品。
我看着林茂增整理翻花绳和棉花糖竹签,我居然难过得想哭,难道只有我这么在乎我们每天在一起的时光么?
“你先不要急着去理论,这个事情学校既然已经下达通知了,我们现在去理论也没有办法,我们不是真的不在乎,三叔,你想想,相声社虽然取消了,但我的公司还在啊,我们可以去那嘛,大家还是在一起。”伍角星试图安慰我。
“那不一样!那就不是相声社了,伍角星。”我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哼,生意更重要,他就是一点都不喜欢相声,亏我以前还总给他念小段儿。
我站起来拿好自己的东西,走到门口对陆一欧说,“让我出去,我不去打架了,既然你们都不觉得社团取消了有什么可惜的,那我还能计较什么呢?以后不能在一起吃饭,我表示非常乐呵,再见。”
陆一欧看了看我,“饭还是有的,你们不吃我也吃不完,以后可以换个地方一起吃嘛。”
“你走开,我要继续回宿舍整理我的零食了。”说着一把拉开陆一欧,打开门走了出去。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刚帮伍角星租了房子,好不容易才成了副社长,然后社团就没了。我当时还想着新学期新开始,大家打麻将之余,我还能带着他们好好感受一下中华传统文化的魅力呢。
既然他们不想办了,哼哼,那看我怎么把相声社团争取回来,然后自己当社长!
回到宿舍之后,我拿起一包旺旺仙贝就吃了起来,真是太气人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决定挑衅张小荷,可在校园里晃悠了一上午也没看见人,失败。
中午我找了个打印的地儿打印了一封抗议书,趁着教学楼里没人的时候,偷偷把抗议书贴在了校长室的门上。
下午继续晃悠的时候,我终于发现了张小荷的身影。
“张小荷,你给我站住。”我全速向目标奔跑过去。
他转过身来诧异地看着我,还下意识一个侧身,避免我撞到他身上,“怎么了同学?”
“你凭什么让学校取消相声社变成拳击社,你不是明星么,不是要顾及形象么,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信不信我找个娱乐新闻公司曝光你。”我十分生气,语气有点气呼呼的。
“我没有让学校取消相声社,只是我来学校之后学校让我组建个社团,并且说把相声社团那间屋子给我罢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表情十分真诚,我实在不知道他有没有说谎。
“真的?”我质问道。
他表情十分真诚,“真的。”
好吧,我不牵连这个无辜的人,他也是久负盛名,平时忙着训练还要在学校组建社团,也是够辛苦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在我叫嚣过后,我发现我可能打不过他,不能明知会被揍还义无反顾地冲上去吧,这要是真冲了,我估计我就是傻冒烟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友好地说,“我相信你,不过我现在有事,改天再找你要签名。”“好啊,如果你愿意,我们现在可以合照。”他指了指我手上拿的手机。
好主意,我先和他合了张影,然后又去复印店复印了更多个版本的抗议书。
傍晚等我再到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我发现中午贴的那一张抗议书不见了。
于是,我又贴了一张新的。
第二天早上我再去的时候,发现抗议书又没了,于是准备再贴一张。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了拐角处藏着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时而探头,时而缩头。
“谁……谁在那里?”
他又把头缩了回去。
就在这时,校长室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还没等我看清校长的脸,我就被一个人搂住了肩膀,他对着我说:“走错了吧,我就说你找不到教室的。”
我本来想拽着他的胳膊来一个过肩摔,但抬头一看发现那是陆一欧,气不打一处来,“你才找不到教室呢,松手,要不一会儿小心你的胳膊。”
陆一欧松开了我的肩膀,顺势扯过我一条胳膊夹住,不由我挣扎。他用力夹着我的整条胳膊,看上去好像是领走了我,其实是拖走了我,然后飞速离开。
陆一欧一路把我拖回了相声社,准确点来说,是前相声社。
“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他累坏了,这都怪他平时不好好运动。
我转过头不和他说话。
“你是电视剧看多了,还是真傻,学校都发通知了,你还像个傻子一样去找张小荷和校长抗议,你就不能干点正常的事么?”
“你才傻,我只是觉得他们这么做不公平,你们都接受了,我接受不了。正好,你们都走吧,我自己重新申请社团,我自己当社长。”
陆一欧伸手摸摸我的额头,“我以前也知道你傻,但是没想到你这么傻。你以为,你去抗议就可以了?”
“对呀,我看过几本言情小说,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校长说,只要你们和张小荷比赛,并且打败了他,社团就重新还给你们。”
“果然是电视剧看多了。”
我一股邪火直冲头顶,“电视剧起码给我指了一条路,凭什么咱们办得好好的,说撤就撤了?我就是不服气,他要是说我没贡献,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他,今年晚会我包了,全部节目都由我表演。”
陆一欧听完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有相声社呢?其实咱们几个还在一起就好了啊。”
其实他说得也没错,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这样想,觉得不就是一个社团么,为什么一碰就炸毛呢,反正也从来没说过相声,而且大家又没有分开。但这对于我来说就是不一样啊,至于为什么会不一样,我有点不好意思说。
嘿,真是不好意思说,您还别不信,脸皮厚不代表不会害臊。
“要你管,我喜欢为了中华传统瑰宝做斗争,你管得着么?”我哼哼两声,说完扭头就走。
我揣着一肚子气,走在吹着干燥热风的校园中,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今天上午有课,于是飞速跑去了教室。
后来上课的时候,我根本不能好好听课,一直在苦思如何重建相声社这件事,甚至在准备申请材料之前,就先写了一套三叔相声社的社规。因为思考得太投入,不仅老师说什么我没听见,就连下课了我也没反应过来。
“三叔,干嘛呢?”我抬头一看,教室里已经没有了刚才和我一起上课的同学,反而出现了伍角星、甄甜、唐缇、林茂增、陆一欧这五个人。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啊?”我十分惊讶。
他们五个在我面前围成了一个圈,然后林茂增开始从地上的小推车中陆陆续续地拿出了很多好吃的。
鱼香茄子、糯米丸子、水晶肘子、糖炒栗子等。
“找你吃饭啊,昨天中午没逮着你,我们昨天吃了海鲜,可惜你没尝到。”伍角星砸吧嘴说。
唐缇给我递来了一双筷子,“三叔,我偷偷给你留了两只海蟹,养在我师父纹身店的冰箱里,一会我就给你拿回来。”
我看了看他们一副快点吃吧别凉了的表情,突然又感到不好意思。
“其实……我……那个……”
“三苏(叔),我吱(知)道你很心痛我们的色(社)团解散了,但是饭还四(是)要呲(吃)的。”林茂增掏出了一瓶免洗洗手液,忙着给自己的手消毒,然后又拿出湿巾来,反复擦着自己带来的餐具。不料擦筷子的时候手一滑,不小心碰到了桌子沿儿,于是他又开始擦洗手液。
“先吃饭,吃完再道歉。”陆一欧吧唧吧唧的。
说得没错,总不能像电视剧那样,在大家准备吃饭的时候,主人公突然发布了一个重要消息,大家听完就拔剑往外走,结果饭没吃成,菜都浪费了。
吧唧吧唧。
水足饭饱后,他们五个人擦了擦嘴,然后齐齐地看着我,“说吧,怎么回事,怎么和炸了毛似的。”
“其实……是因为……这个……”
“一口气说完,就不会那么紧张。”甄甜偷偷地给我加油打气。
“我家老爷子曾经和我说过,业精于勤荒于嬉,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心似平原跑马易放难收,好好学习相声每天的基本功不能废,然后我和他说……”
唐缇看我脸都憋红了,一直给我捋后背,“喘口气,好好说,莫紧张。”
“说放心吧,我们学校有相声社,我加入了相声社肯定不会荒废的,一年之后我就领着我们全体社员来家里茶楼踢馆,保证座无虚席,门票翻番……”
伍角星抬起了手制止了我,“你刚才说什么?”
“为此我还和我家老爷子打赌,要是我做到了他就给我去说服我爷爷,不再招赘。嘿,你们说他气不气人,他居然说我一定做不到……”
我面前的五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你当初加入社团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说你怎么死活非要加入相声社。”伍角星说完这句话,站起来拉着甄甜就走了。
唐缇看着我期期艾艾地说,“可我不会说相声啊,你怎么从来就没和我说过啊?”
“呲(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呲(吃)葡萄倒吐葡萄皮。”林茂增念完这两句抬头看了看我,“三苏(叔),我觉得我则(这)一年有进步。”
陆一欧哼哼两声,“想都别想。”
“那我只能找祝坦坦了,虽然他爸可能不同意,但是他本人对招赘很有兴趣,我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的,不过,也不是不可能,也许轰轰烈烈在大雨里跑跑,在绝食中饿饿,我们就成功了。”
陆一欧又哼哧哼哧两声,“滚你大爷。”
这顿午饭明明我们每个人都吃得很好的,但一到了下午,他们五个就不约而同地消化不良。
晚上下课之后,我开始挨个去找他们诉说我的苦衷,声泪俱下。
“可怜可怜我吧,这可是我翻身的唯一机会啊,你们忍心看着我年纪轻轻的就必须结婚生儿子么?我也是有梦想的啊。再说,我现在还没有意中人啊,就我这样的想找个心上人多难啊。你们要是不帮我,我可能就得听我家老爷子的了,他说要是我输了,就给我找个麻子,多狠心的爹啊,求你们救救我吧。”
结果是,唐缇决定为了我试一试,林茂增也表示很有兴趣,唯一不好对付的就是伍角星和陆一欧。
伍角星给我的答复是:“社团都解散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招赘吧,我没兴趣。”
“明天我就把你公司的房子收回来,一个月一万五我绝对能租出去。”
伍角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三叔,风水轮流转,这次我答应你。”
“爷,您是爷,咱们签个五年合同吧,我绝对不涨价。”
剩下陆一欧了。自从我上次剪了他的刘海之后,他就处处和我对着干,实在拿他没有办法。
我思考了一个晚上,然后第二天一大早跑去陆一欧宿舍楼下,对着他的宿舍大喊:
“陆一欧!”
当我喊到第十八声的时候,他终于跑了下来,“小心我把你舌头剪了,一大早在这喊什么!”
“谁让你关机的。”
“什么事?要是为了让我去你家茶楼说相声,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不可能。”
“是么,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把你上次亲我的事说出去,反正我是要招赘的,我家里肯定不反对,不但不反对,还得让你负责,至于唐缇嘛……”
“爱和谁说和谁说。”
我很吃惊,“你不怕给唐缇知道?”
“这都一年了我都没戏,我也不指望了,反正有那么多姑娘喜欢我。”
他说得很有道理。
失败,我想了一晚上才想好的,幻想中他应该是哆哆嗦嗦地求我千万别告诉唐缇啊。
“那我只能去找祝坦坦了!”说完,我就拿出手机,“自从上次见完面,他约我我都没敢出去,生怕一个不小心祸害了你表哥,现在我不怕了,你就等着叫我表嫂吧!”
他一把把我手机抢了过去,“你敢!”
哼哼,这两个字真是包含着万千含义啊,威慑力极大。
“票卖不出去可不是我的错,到时候别指望我找人把你家那个茶楼塞满了。”
“不会不会,我哪能让您干这么跌面儿的事啊,这事我还是讲究诚信的。”我一看他答应了,立刻小心讨好。
“以后再在我们宿舍楼下乱叫,小心我……”事实证明,话说一半也非常有威慑力。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十分开心,拿着小滑板在学校里溜达了两圈,虽然相声社已经不在了,但是大家终于肯说相声了,可喜可贺。
我一会回去就制定一个计划,顺便定一下我的社规。
尽管说相声的事情已经大功告成,但我还想说说唐缇给我留的那两只海蟹。最后海蟹我没吃到,倒是吃了好多皮皮虾。
那天晚上,唐缇在她的纹身店煮好了两只螃蟹,准备拿回来的时候,林茂增骑着脚踏车去地铁站接她,结果刚骑进校园,装着螃蟹的饭盒就被林茂增非常“不小心”地打翻在地,唐缇气坏了,指着林茂增说了半天的“你你你”。
从未见过唐缇生气的林茂增,吓得脸都绿了,连声保证一定会赔偿,而且明天就赔。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顶着黑眼圈的林茂增,早早在我们宿舍楼下等着,见到唐缇就送上五大盒剥好皮摘掉腿干干净净的皮皮虾肉。
神奇的是,这些皮皮虾肉都十分完整,一丝儿缺角都看不出来,这使我再一次深深地觉得林茂增病得不清。
事后我问林茂增,怎么一路上都没掉,偏偏进校门口就掉了呢。
林茂增回答我,“我是故意的,思(实)在太想呲(吃)唐缇亲手祖(煮)的螃蟹,为此还提前买了好多皮皮虾来赔罪。”
进击的林茂增,祝他好运。